正文卷 第二百九十九章:授学?夺舍?
白起的忽然发难是张机所没有预料到了,或者说是他疏忽了。 当初鲁勾践曾说,亡魂是无法使用内力的。 所以张机下意识地放松了对于白起的戒备,认为哪怕白起生前是天人合一境界的顶级强者,没有躯体便没有丹田,便无法储存和使用内力,最多就是如同鲁勾践那般用杀意来做些威慑罢了。 是故,张机将戒备都放在了那些怨气身上,而身怀对于怨气有着绝对克制的湛卢,张机不敢说除去这里的怨气,但至少这些怨气在有周天星斗大阵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将他留在这里。 一切也如张机预料的那样,怨气不敢接近,而白起也无法使用内力,但张机却万万没有料到白起能支配这些怨气。 是了,若是不能操控这些怨气,那么这些怨气又怎么会按照兵法与百家的高手缠斗? 张机不明白白起究竟是如何做到操纵这些怨气的,天人合一的境界已经几乎可以说是超脱凡俗了,别说是张机这样的一流境界,就算是宗师境界也远远不及天人境界,有着对于他来说几乎未知的手段,并不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而面对一位可以操纵怨气的天人高手,张机也知道,反抗没什么意义,更何况白起此刻的状态似乎是有些不对劲。 湛卢自行出鞘,直接将缠绕在张机身上的怨气形成的绳索吸入剑身之中,但也仅仅只是解开了张机身上的束缚。 那落在张机眉心处的双指让张机根本不敢动弹。 眼下白起是在将自己的兵法精义传授给张机,若是白起突然陷入疯癫,那么点在他眉心处的双指也能瞬间夺取他的性命。 张机活动了一下身躯,一边阅览着脑中被白起导入的那些兵法精义,一边无奈地说道:『武安君前辈,强扭的瓜不甜啊!』 『是不甜。』 白起斜了这小子一眼,点了点头。 『你的兵法底蕴实在是太差了,随便一个秦国将门子弟的底蕴都比你深厚。』 『不过,谁让就你这枚歪瓜结果了呢,虽然不甜但能解渴啊!』 白起的笑容有些邪魅,若是王齮、蒙骜或是北冥子这些与白起相熟之人看到了白起此刻的表情,一定会觉得自己看见了鬼,从来不苟言笑的武安君居然笑了! 呃……似乎这位如今就是鬼。 而看着白起这愈发古怪的神情,张机的心脏跳动得愈发快速。 白起传授的内容并不算太多,只有两本未曾流传下来的兵书,名为《阵图》和《神妙行军法》,前者只有一卷,而后者分了三卷。 从措辞和用句来看,这些兵书应该只是白起初步起稿,也许已经完成了著作,但还未找士人修润过,更没有外传。 只是,随着这几卷兵书全部传导入张机的脑中后,白起的手指依旧没有离开张机的眉心。 而白起导入张机脑海中的,也不再是刚才的兵书,而是一段段画面。 这一段段画面的内容并不相同,但也有相同之处。 那便是尸山血海。 画面中的白起,几乎无一例外,以手为剑,对着敌军凌空斩落。 随着白起的手落下,一名名如虎狼般骁勇的秦军锐士便如同砍瓜切菜般斩落敌军的首级,哪怕是面对敌军士卒的求饶和投降,他们的眼中也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有的只是狂热和兴奋。 在他们眼中,这些敌军士卒并不是人,他们都是战功、田宅和金子啊! 『将军,韩军一名都尉率部请降。』 一名裨将快步走到白起的战马前,俯首躬身行以军礼道:『王齮将军询问将军该如何处置。』 『此战,仅以首级论功。』 白起面无表情,并未因那名裨将的话而产生任何波动,只是淡然漠视着前方的场景,看着一名名秦军士卒割下已经战死的敌军士卒首级的血腥场景。 他未曾说该如何处置这些降军,他将选择权交给了王齮,他相信就算是为了部下,王齮也会交出一份令他满意的答卷的。 战国时期,降兵是各国最为头疼事情。 敌方士卒请降,若是不纳,便有赶尽杀绝之意,难免会引起敌军奋起反抗,也会招来骂名。 若是接纳,那如何安置降卒便成了另一个问题。 收而用之,但这些人毕竟不是本国人,就连为自己的母国而战都会轻易请降,更何况是为昔日的敌人战斗? 而且,这些士卒的家人都在母国。 战国时期礼崩乐坏,早已不是春秋时期那个会主动释放已经归降他人的降军家属。 如此一来,这些降兵更加不可能忠心,不在两军交战时倒戈相向都算是知恩图报之辈了。 而若是收而不用,则是白白浪费粮草,还要调拨人马看管降军。 故而,大多数情况下,这些降军都会在战后被释放归国。 然而对于归国的本国降军,这些国君和将军们也会感到纠结和苦恼。 若是惩罚吧,毕竟这些人心心念念不忘母国,最终选择了归国。 若是不处罚吧,这些人又的的确确投降了敌军,不罚难以服众安心。 画面再一次转换,白起的声音如魔音般回荡在张机的脑海中。 『攻其地而不伤其人,下乘之道也。』 『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然而本君观之,征战之道,首在攻人。』 『攻城略地而未伤其人,予敌喘息之机,周而复始,战无尽头。故毋独攻其地而攻其人,攻人,毁其军力,方能伤其国力之根本,所若遇敌军,毋怀怜悯,当杀……』 『无赦!』 白起森然的声音回荡在张机的脑海中,张机在白起绘声绘色的教学下,仿佛是在认真地听讲着,吸收并理解着白起教导的兵法要义。 但周天星斗大阵中的北冥子和东皇太一却面露凝重。 他们看不见白起教授张机兵道的场景,但他们却能清楚地观察到,那些怨气在空气中组成了一道道奇怪的符号和文字,并且正在一点点试图从眉心处钻入张机的体内。 而且,张机的目光随着怨气进入眉心处而逐渐变得越来越涣散。 若是说,刚刚站在张机面前与其交谈之人是白起,那么一个亡魂如此做,有可能是为了什么? 或者说,张机身上有什么值得已死之人看重或者说贪图? 下一刻,二人对视了一眼,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除了重返人间,还有什么能令已死之人动心的! 白起贪图的,是张机的肉身! 他这是要夺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