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玩家们骂声一片也是很好理解的。　　 因为时差的问题，能坚持看到现在的观众大部分都是凌晨3点爬起来的，结果辛辛苦苦修仙了好几个小时，就看了这么一个结果，换谁都很难接受。　　 今天的比赛，可以说是重现了小组赛第一天的情况。　　 一支队伍输得如同腹泻，另一支队伍输得如同便秘。　　 前面那支还好，至少是干脆利落地被淘汰掉了，最后结果是1-3出局，还好没被剃光头，保留了最后一丝颜面；而后面这支就比较尴尬了，坚持到了加赛生死战，赢了就能晋级，比赛中双方互有胜负，看起来有很大机会，结果最后还是差那一哆嗦。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到底是毫无任何希望比较让观众生气呢？还是给了观众很大希望，最后却又无情剥夺更让观众生气呢？　　 还真不好说。　　 但毫无疑问，观众们的怒火肯定是要有一个发泄口的。　　 这两家俱乐部在被淘汰的第一时间就发了微博向玩家道歉，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愤怒的玩家们直接就把微博热评全都攻占了，而且已经有人为他们规划好了游回来的路线。　　 裴谦仿佛看到了fv俱乐部八强赛被3:0之后网上的盛况了。　　 这两家俱乐部虽然输了，但他们不是一号种子，不代表国内ioi的最高水平。　　 所以挨骂归挨骂，多半也就只挨骂一周。　　 等下周末fv俱乐部的八强赛开打，一号种子被3:0之后，观众们的怒火绝对会全都集中到fv俱乐部，到时候必然比现在喷得要厉害十倍。　　 裴谦都有点小期待了。　　 就在这时，fv俱乐部发了一条微博。　　 吴越并没有忘记裴总的要求，时刻都在整活！　　 这次的新微博内容是：“我和我的队友们”，然后微博配图是一个人出门，左手右手各提着一个黑色的大垃圾袋子，走向远处的垃圾桶。　　 这个人头上是fv俱乐部的logo，而两个大垃圾袋子则是另外两家俱乐部的logo。　　 裴谦看到这条微博，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干得漂亮！　　 这吴越还真是完全按照我说的去做了，这仇恨，拉得杠杠的！　　 国内的两家俱乐部才刚刚淘汰不到十分钟，熬夜看比赛的观众们正是愤怒无从发泄的时候，fv俱乐部这条微博一发，简直就是给他们找到了一个宣泄的绝佳场所！　　 果然，这条微博下方的评论数肉眼可见地快速增长。　　 “好活！那两个队就是垃圾！简直是说出了我的心声！”　　 “喷的好，建议加大力度！”　　 “fv你们一定得好好训练，八强赛打满五场就不喷你们了。”　　 “还搁这整活呢？版本强势英雄练了吗？秘密武器准备了吗？队员们心理状态关注了吗？就你们一根独苗了，你们再被3:0那就全完了！”　　 “能不能努努力，赢一个小场？”　　 “落井下石有一手的，兄弟队伍被淘汰看把你们给乐的，话放在这了，不管抽到那支外国队伍都是被3:0的命！你现在跳的越高，以后被喷的越狠，等着吧！”　　 正反两拨人，在fv俱乐部的这条微博下面群魔乱舞，战成一团。　　 对另外两家俱乐部怒其不争的粉丝们，都觉得fv俱乐部喷的好，找到了情绪宣泄的出口；另外两家俱乐部的粉丝则是玻璃心碎了一地，对fv俱乐部的仇恨值再度爆表。　　 有人希望fv赢，有人希望fv输，立场不同的玩家全都被吸引了过来，这条微博再度引发了极高的关注度。　　 裴谦对此表示很满意。　　 捧得越高，摔得越惨；现在流量蹭得越多，未来输了比赛流量反噬也就越严重！　　 想到这里，裴谦给吴越发了一条信息：“新活整的不错，加大力度！”　　 ……　　 与此同时，洛杉矶，ioi全球总决赛现场。　　 赵旭明在台下刷着手机，气得直哼哼。　　 “这个fv俱乐部，是不是疯了？”　　 “他们就不想想，万一自己输了比赛，被3:0，那场面得有多难看？”　　 “一点都不给自己留后路？”　　 “逞口舌之快，结果闹得所有人脸上都挂不住，是不是有病啊！”　　 赵旭明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全部的小组赛都已经结束，各个小组的第一名出线，四个小组第一和四支一号种子重新抽签，决定八强赛程。　　 对于赵旭明来说，现在的场面简直是双重打击。　　 他理想中的剧本是，至少有一支国内队伍杀出小组赛，抽签运气好可以碰一下fv俱乐部，国内队伍保一个四强，这样面子上相对过得去一点。　　 结果打小组赛的两支队伍全都被淘汰了，fv俱乐部这个软柿子自然也要便宜别人了！　　 至于为什么说fv是软柿子，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龙宇集团对fv俱乐部完全是放养状态，他们既没有打高端rank也没有跟任何的欧美队伍约训练赛，打法还停留在上个版本，这不是白给吗？　　 就算一直在跟sug练又如何，sug也是菜鸡一个啊，只能是越练越菜。　　 到时候fv也被干净利落地3:0，那场面就太难看了。　　 而更让赵旭明和指头公司备受打击的是，除了国内队伍的小组之外，有爆冷的情况！　　 另外两个小组打得也很激烈，而且都打到了生死局，观众们看得非常过瘾，网上的讨论度也很高，总之，一切都很美好。　　 唯一不美好的是，爆冷了！　　 之前被指头公司安排强制解约的一家老牌俱乐部，竟然被淘汰掉了！而另外一家大家都不看好，没有安排强制解约的队伍，进入了八强。　　 结果赵旭明仔细一数，八支队伍里面竟然还有一支队伍队服上有gog的标！　　 fv俱乐部的队服上倒是没有gog的标，但问题在于现在是个人都知道这是裴总投资的俱乐部，有标没标都一样。　　 这就很让人郁闷了。　　 0和1的区别，就是无和有的区别，要说这事也算不上很严重，但就是让人很蛋疼。　　 所以赵旭明看着八强赛抽签，越看越窝火。　　 在这么个节骨眼上，fv俱乐部又连着整了好几个好活，把两支国内队伍、八强赛所有的国外队伍全都嘲讽了一个遍，突出一个火力全开。　　 赵旭明更生气了。　　 关键是嘲讽国内队伍，让赵旭明觉得自己的面子非常挂不住！　　 对于官方来说，虽然队伍失利，但肯定不能下场去踩，这会影响官方、整个赛区甚至这款游戏在玩家心目中的形象。　　 打的再差，官方也得是以惋惜、鼓励为主，面子上要过得去。　　 所以，龙宇集团官方在发布新闻稿时，主要的内容肯定是：两支队伍经过了刻苦的训练，在比赛中也做出许多尝试和改变，但因为版本理解、基础薄弱等客观原因未能取得良好的成绩，希望调整状态、再接再厉，也希望玩家们多一些支持和鼓励，等等。　　 但是fv俱乐部跳出来嘲讽，就有点跟官方对着干的意思了，场面上很不好看。　　 更何况，这两支队伍是赵旭明拿龙宇集团的钱带到洛杉矶提前训练的，花了钱却没成果，赵旭明在龙宇集团高层那边也不太好交代。　　 怎么想都觉得，血亏！　　 赵旭明不由得眉头紧皱，认真思考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这种不利的局势扭转过来。　　 突然，他抬头看到大屏幕上的抽签结果，眼前一亮。　　 有了！　　 抽签的规则是，四个一号种子抽四个小组第一，抽到谁算谁，没有同赛区规避之类的规则。　　 而fv俱乐部，恰恰抽到了虐杀国内队伍的那家欧洲俱乐部！　　 而老牌强队fry俱乐部则是抽到了辛苦鏖战之后在生死局战胜另一家国内队伍的米国俱乐部。　　 按照目前的实力推断，这两场八强赛都会是一边倒的碾压，观赏性会比较差。　　 但对于赵旭明来说，这个分组却给他提供了一个可以操控舆论的宝贵契机。　　 赵旭明的助理就坐在他旁边，也在关注着网络上的反馈。　　 不同的是，赵旭明主要关注国内，而助理主要关注推特上国外玩家的评论。　　 “赵总，fv俱乐部的那张图，在推特上也传疯了。”　　 “已经有不少人在刷‘cnioinoob’之类的词，而且还有拿着那张图再创作的，嘲讽的对象已经上升到所有的国内ioi战队了……”　　 “我们该怎么做？”　　 赵旭明从助理手上接过手机。　　 fv俱乐部的那张“我和我的队友们”的图片同时发了微博和推特，同时都收获了很高的热度。　　 但国内外玩家的反馈却各不相同，国内的玩家分成两派，一部分喷两家俱乐部，一部分喷fv；而国外的玩家的态度则比较统一，都是在嘲讽。　　 在这条推特下方，有不少外国玩家都在刷“cnioinoob”，意思是国内的ioi水平太垃圾了，简直就是菜鸟水平。　　 而顶得最高的一张图是对之前那张图的二次创作，原图是一个男人拎着两大袋子垃圾走向垃圾桶，而这张图是男人倒栽葱一样扎进了垃圾桶里，而两大袋子垃圾扔在了一边。　　 意思很明确：fv俱乐部你就别整活嘲笑其他的俱乐部了，你自己也是垃圾！　　 出现这种舆论也很正常，毕竟从小组赛的结果来看，国内两支队伍被淘汰，仅剩一号种子保送八强瑟瑟发抖；而欧美两个赛区的队伍成功小组出线和一号种子会师八强，对仅剩的fv呈现出包夹之势。　　 大部分外国人都是那种，我赢了你就要骑在你脸上嘲讽的性格，现在很多人都觉得已经是胜券在握，出现类似的言论也是不足为奇。　　 赵旭明沉默片刻，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哎，能有什么办法。电子竞技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人家的队伍赢了，嘲讽我们也没脾气。”　　 “我们一开始就抓到一手烂牌，怎么打都赢不了，这也没办法。但我们还是得努力打好手里的牌，尽可能少输一点。”　　 助理点点头：“那我们具体要怎么做呢？”　　 赵旭明考虑片刻，说道：“热度，流量，话语权！”　　 “现在被咱们给予厚望的两支国内队伍被淘汰，fv俱乐部也不能指望，所以想靠着成绩正向炒作已经不可能了。”　　 “如果fv俱乐部拿到好成绩，对咱们来说反而不是好消息，当然，这种概率本来就很低。。”　　 助理点了点头，立刻明白了赵旭明的话。　　 大家都知道fv俱乐部是裴总的俱乐部，现在两支国内队伍已经在小组赛淘汰，那么接下来如果fv俱乐部赢下八强赛，就会被玩家们认为是“裴总的成功”而不是“龙宇集团的成功”。　　 而如果fv俱乐部输了，虽然龙宇集团还是首当其冲地被骂，但至少不会再给裴总制造热度。　　 赵旭明的想法是，暂时不考虑挨骂不挨骂的问题，想办法把热度集中到ioi国服和龙宇集团上面来！　　 赵旭明解释道：“下周，gpl的春季赛就要开赛了，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时间点。因为下周正好也是八强赛开打的日子。”　　 “fv俱乐部大概率也要在当天被3:0暴打。”　　 “现在对我们最不利的地方在于，国内队伍在ioi世界总决赛上的失败，会极大的浇灭ioi国服玩家的热情，打击他们对本赛区的归属感和自豪感。”　　 “肯定有不少人会因此转而去看gpl，转而去玩gog。这对我们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我们必须未雨绸缪，想办法保住这批玩家。”　　 “我们要大肆宣扬，ioi在国外玩的人多，是目前世界上最流行的游戏；而gog虽然办得不错，却只有国内的玩家在玩，到了国外根本没什么知名度。”　　 “而且，我们还能拿出很多证据佐证。”　　 “比如，ioi的全球总决赛是在洛杉矶2万人的大型场馆举办的，而gog只是在京州的演播厅办的；又比如，ioi全球总决赛的国内队伍惨败淘汰，而gog的国内队伍包揽前三，这说明国外玩ioi的玩家多，竞技水平高于gog。”　　 “要想和世界接轨、体验竞技性最强的游戏，还是得看ioi。”　　 “这样一来，很多玩家就会觉得gog玩家是一种‘坐井观天’的状态，gog全球邀请赛能包揽前三仅仅是因为外国人不玩，而ioi才是世界上受到关注度最高的游戏，玩这个就应该有优越感……”　　 “虽然是一种精神胜利法，但应该也能起到一定的效果，两边网友撕逼也是一种热度，总比无人问津要好。”　　 “想要跟gpl春季赛揭幕战抢流量，也只能这么办了，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助理不由得一挑大拇指：“赵总您在这种极端被动的情况下还能想出这种办法，真是太厉害了！”　　 赵旭明的这招实际上是在颠倒黑白。　　 已经有无数人在网上科普过，gog目前在海外的市场占有率并不低，在pc领域跟ioi基本上是平分秋色的状态，在手游领域更是一枝独秀。　　 但很多人还是会有一种“外来的和尚会念经”的错觉。　　 在很多人心目中，国外的就是好的，国内的就是山寨的，既然ioi是国外游戏，那么一定比gog要更高大上一些。　　 所以虽然gog的本土化程度更高，画风更符合国人审美，玩法也更适合大多数普通玩家，却也依旧会有人觉得不如ioi这个“外来的和尚”。　　 这种观念其实一直存在，赵旭明要做的就是通过在网上散播消息、强化这种固有的刻板印象，刻意地营造出一种“ioi玩家比gog玩家更加高贵”的感觉。　　 这样一来，ioi的队伍出国被吊打、gog吊打国内队伍这件事情，性质就全变了。　　 前者是因为ioi是国际赛事，国内水平确实不行，是一种挑战者的姿态，输了也很正常；而后者是因为gog是国内俱乐部在自娱自乐，虐了外国队伍也不能说明问题。　　 瞬间就反客为主，扭转了对自己不利的舆论形势！　　 当然，这种论调中存在着对事实的歪曲。　　 但商业竞争，类似的话术是很常见的，谁都是挑对自己有利的地方说，这无可厚非。　　 助理立刻按照赵旭明说的去安排。　　 ……　　 ……　　 1月2日，周一。　　 自习室里，裴谦正在复习。　　 虽然他有很多地方可以复习，比如摸鱼网咖、自己家里、公司办公室等等，但全都试了一遍之后发现，还是自习室里复习的效率最高。　　 不得不说，有时候想要集中精神做某件事情，环境很重要，光靠自制力还是有点不够的。　　 这周就要正式进入考试周了，尤其是闭卷考试的那几门课，裴谦感觉压力山大，只能抓紧时间临阵磨枪。　　 磨到一半，裴谦习惯性地拿过手机，逛了逛论坛。　　 本来只是下意识地行为，却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各大论坛中，对于ioi世界赛惨败的骂声仍旧是不绝于耳，一整天过去了仍旧没有任何要消停的迹象，足以说明玩家们对此有多愤怒。　　 但让裴谦感到惊喜的是，舆论的风向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从论坛中的一些热帖的标题就能清楚地看出来。　　 在一篇名为《国内电竞起步晚、底子薄，还要继续努力》的帖子中，楼主非常详细地阐述了这次ioi世界赛失利的一些客观原因。　　 比如，各大俱乐部的ioi分部基本上都遭受了gog的冲击，人员发生了更替，同时因为缺少训练赛，许多选手的状态难以保持，等等。　　 类似的问题是客观存在的，想找总能找出很多。　　 但这并不是重点。　　 在帖子中有人对帖子的观点提出了反驳：“怎么ioi就代表国内电竞了？gog全球邀请赛才刚过去没几个月，不是才刚刚吊打了外国队吗？为什么gog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结果这个回复正中楼主的下怀。　　 “一个只有国人在玩、在世界上知名度很低的游戏，讨论成绩有意义吗？目前国外都在玩ioi，国外俱乐部也是以ioi为主，gog有统治力又能说明什么呢？”　　 下面立刻有人反驳，说那些国外的老牌俱乐部也都有gog分部，都参加了gog全球邀请赛，只是打不过而已，否则奖金那么多他们为什么不来拿呢？　　 但是楼主依旧有说辞。　　 “这些老牌俱乐部成立gog分部只是因为腾达给他们塞钱了而已，据说给了高额赞助费，人家看在钱的份上陪你玩玩。说白了gog办的这个邀请赛就是掏钱请国外队伍当沙包打，满足国人的虚荣心而已，不会真以为这就是国内外队伍的真实竞技水平吧？”　　 双方各执一词，吵成一团。　　 显然楼主的论调对很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还是有一定欺骗性的，再加上水军的推波助澜，双方的争论非常激烈。　　 也有不少gog的玩家们非常费心费力地科普，告诉大家gog在国外的市场占有率也很高，跟ioi差不了多少，但收效甚微。　　 因为ioi的死忠玩家和水军根本就不是来理性讨论的，不管gog的玩家们反驳什么，他们就只是一个劲地刷“自娱自乐”、“花钱找洋大爷陪读”等论调。　　 反复强调会加重刻板印象，在网上撕逼，真相是不重要的，大部分人只要重复强调一个固定的标签，哪怕这个标签很低级、很无脑，但只要强调得多了，总会有人会记住。　　 网上所谓的“讨论”，很多时候跟泼妇骂街是一样的，比的不是道理，而是看谁嗓门大。　　 显然这群人深谙在网上撕逼的准则，用极少的人数达到了绝佳的效果。　　 很多gog玩家因此非常气愤，但裴谦反而觉得很高兴。　　 可以，看起来龙宇集团不是吃干饭的，终于起作用了！　　 之前ioi国内资格赛的时候，龙宇集团表现实在太差了，裴谦只是去现场看了个比赛，什么都没做，龙宇集团就不战自溃，实在让裴谦太过失望。　　 但现在，龙宇集团终于开始挣扎了！　　 裴谦表示很欣慰，并且希望可以加大力度！　　 只要你们持续不懈地黑，等这个周末的时候，fv战队在八强赛中被虐，gpl开赛再来水军多刷一刷“自娱自乐”之类的言论，肯定能影响gpl春季赛的热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