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为民呵呵一笑，大家打了一年多的交道，现在来讲，颇有些利益共同体的意思，他说话倒也不避讳，不藏着掖着什么的，很直白地说：“三月份吧，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赵鲁东接上一句，“就差行文了，还能有什么变故？”　　 于是杜为民就呵呵地笑起来。　　 陆子坚闻言却只是笑了笑，没掺和他们的对话。　　 他能听出杜为民语气中那遮掩不住的得意。　　 他来曹州市做一把手，可不是什么平调，曹州市虽然是县级市，市委书记也是正处级，但曹州市毕竟是地委和行署驻地，格调要高了不少，一旦上任，他马上就会挂上地委常委，那就是副厅级了。　　 当然是升了！　　 官场，尤其是地方官场，每一级的升迁都相当困难，杜为民熬到年近五十，已经辗转两个县，八年的正处了，却一直都上不去这个格，想必他也是没想到，居然愣是靠着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开办的厂子，短短一两年的工夫，让他忽然就上去了——迈过了这个坎儿，以他的年龄，未来十年还有些机会望一望正厅！　　 而他一走，腾出的位子被赵鲁东接住，赵鲁东比他年轻了足足四五岁，再加上他才是上上下下公认的搞活了平成县经济的人，所以不出意料的话，接下来他在平成县多说了也就还剩下三两年好待，就要追上杜为民的步子了。　　 这个年代，只要一个干部沾上了会搞经济这一条，那升官就不是正常节奏了！　　 而随着他们的升迁，其实也就意味着鼎丰食品的保护伞会越来越大。　　 这就叫做利益共同体。　　 一路上说说笑笑，六十公里的路倒也好开，不过，眼看车子要进县城了，杜为民却又忽然开口说：“子坚，最近这一年我观察，陆局长搞经济很有一手啊，如果三月份我真的要去曹州的话，我想把她带过去，你回头问问你姑的意思。”　　 陆子坚闻言小小愣了半秒钟。　　 心里面各种念头旋起旋落，他往内后视镜瞥了一眼，果然就正对上赵鲁东看过来的眼神——他似乎知道自己会看后视镜似的，因此不看自己的后背，反倒直接抬头就去看后视镜！　　 呵呵，跟官场上的老油条们聊天，就是特么的复杂。　　 杜为民是俩意思。　　 第一，我想把你姑调过来，显然，这是一个承诺，平调肯定没意思，谈不上恩的话，自然就无法求报！那就要升格，大姑现在是正科高挂着一个副处的县长助理职位，杜为民要把她调过去，那就得直接给解决掉副处的问题。　　 第二，我把你姑的副处级升迁问题给解决掉，你过来给我搞点投资！　　 但赵鲁东的眼神就一个意思——不同意！　　 原本他俩一个书记一个县长，只要是对平成县有好处的事情，俩人的利益取向就几乎是完全一致的，但现在杜为民调走了嘛，地头不同了！　　 在赵鲁东而言，如果有什么适合去曹州市投资开设的厂子，那开在平成县还能有啥不同？　　 这时候，陆子坚笑着说：“接下来您一走，咱们县里估计有不少岗位要动啊！我怕我姑还不大乐意挪窝呢！您也知道，我们娘俩儿关系很好，这么些年，她都是拿我当儿子养的，她估计更愿意在平成县看着我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