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西装人直接将手里的钢笔拍在桌子上,双眼阴冷的扫向我,语气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问:“你是再和我说话吗?” “……”我夹着烟侧头盯着西装人看了几秒钟,随后舔了舔嘴唇,面无表情的说:“我会尽快调查清楚,因为我比你还想知道真相。” 话音落下,我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下楼的时候我牙疼的不行,心里更是憋着一股邪火。感觉西装人的态度太过强硬而且还他妈有点不讲理。我都告诉他了方家庄的背后除了一个孩子还有一个东西,可他就是不听,而且还他妈说不明白,更重要的是他骂我,我还只能点头听着,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孙子。 越想我越是生气,最后也没回宿舍,直接出了殡仪馆在外面溜达了大半天才把心窝里这股邪气给消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一直待在殡仪馆,中间出的几次活都是我和哑巴老头一起去的。秉承着传统背尸工的思想,再背尸的时候我本想给哑巴老头讲一些关于背尸匠的‘规矩’,毕竟行有行规。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哑巴老头似乎对背尸很了解,最起码老姜教给我的‘七步一顿、九步回首’哑巴老头都会。 发现这一点后我到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转念就想到哑巴老头和老姜一样是尸门的人,说不定之前也是背尸匠,这时候我要教给他点什么规矩,那不明显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献丑吗? 活结束后我问过哑巴老头关于背尸的事,哑巴老头愣了一下同样很迷茫的用写字板写道:“我不记得这些,但在背尸的时候脑子里就有这些东西。” 后来我仔细琢磨了一下,更加确定哑巴老头和老姜一样是尸门中的背尸匠,说不定他和老姜一样年轻的时候就是背尸匠,以至于这些背尸的规矩、步伐已经对哑巴老头有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那天和西装人再办公室谈完话以后我们俩的关系就彻底进入了冷战期,在殡仪馆即使是见了面也当做是没见过,别说是打招呼了就连笑一下、点个头的交流都没有。不过,事后消了气我也能明白西装人的心理以及他所担忧的地方。 虽然当初西装人说是可以在我没有用的时候丢掉我,但实际上自从他说要和我合作的那一刻起我们两个就已经绑在了一起。就算是我真的到了没有任何用的地步,西装人舍弃我转而继续投奔那个人,那个人也不一定会帮助西装人解开身上的术。所以,相对而言西装人更倾向于我这边,因为我一直在努力调查方家庄的事情,且进度可观,同时我比那个人更好的控制。 即便是消了气心里也想明白了,我依然没有去主动找西装人。西装人的脾气臭,但我也倔。我明明没错,凭啥要主动去拉下脸皮找他?你不找我,我也不找你,爱咋咋地吧。 这天下午我在殡仪馆接到了容颜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我那辆现代车的手续他已经办完了,让我去交警大队把车开走。等我赶到交警大队时容颜没来,来的是容颜在刑警队的一个朋友。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个刑警就是之前容颜在临山县联系的那位,简单聊了两句我得知这人名叫张梁,今年二十三岁。警校毕业后就被分配到了当地的市局刑警队,一直以来都是容颜再带他,所以他和容颜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容颜忙什么呢?”再和交警队的人进行交接时,我冲张梁问了一句。 张梁笑着回答说:明天中午局里要召开记者发布会,容哥正忙着背稿子呢。 “什么记者发布会?之前南庆路的那个案子吗?”我眉头一皱问。 张梁嗯了一声,说:“容哥本来不想干抛头露面的事,但是局长之前就已经联系了媒体把记者发布会的事给定了下来,所以也没办法推。” 我没吭声,心里虽然很想容颜能不出席这次记者发布会,但这显然已经不可能。 手续办完后我有些心不在焉的把车开走,但因为前后玻璃都碎了的缘故车子我没直接开回殡仪馆,而是把车仍在了一家修车厂,然后打车回了殡仪馆。 到了殡仪馆后我一直在惦记容颜出席记者招待会的事,就连吃饭都没多大的胃口,我不止一次的想过要给容颜打电话,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所以这件事情只能这么干耗着。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多时记者发布会准时开始,我用手机找到了我们当地电视台,然后坐在宿舍门口的石凳上静静的盯着手机里的容颜看着,心情异常复杂。 视频中的容颜身着一身端正的警服,正气凛然的坐在椅子上一脸严肃的回答着面前诸多记者的问题。这些记者的所问的问题全都围绕着南庆路持枪劫持人质一案,而容颜所回答的内容明显是被安排好的,因为那天容颜根本就没对陈向南进行心理疏导。 我抽着烟双眼盯着手机屏幕,听着记者对陈向南的罪行进行评价,心中异常的烦躁。 要是在之前有了合适的机会这件事情的真相还有告诉容颜的可能性,但是经过这么一闹我该怎么把真相告诉容颜? 现在容颜不知真相,所以他可以从容淡定的在数以万计的观众面前,畅谈自己是怎么对一个罪犯进行心理疏导让他放过人质。即便这件事情没有真正发生过! 因为容颜不知道真相,所以心里没有太大的负担。 但容颜如果知道了真相,知道这个所谓的‘罪犯’其实是他的亲生父亲,那他心里会作何感想?那时候,这种心理负担会被扩大百倍压在容颜身上,到时候他能承受得了吗? “真他妈神经病,好好地开什么记者招待会?纯属吃饱了撑的,有他妈这个闲工夫多抓几个贼不好吗??”我关掉手机一脚将面前的石桌踹倒,心里烦躁的不行。 整整一下午我都在因为这件事情郁闷不已,到了晚饭时间我正准备去食堂吃晚饭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按了接听刚把手机放在耳边准备说话时,打来电话的人就语速极快的对我说道:“有德哥吗?我是张梁,昨天下午的时候我们见过,容颜的朋友!” “我知道你,怎么了?”我愣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对劲。 张梁语速急迫的说:“出事儿了,今天下午记者发布会刚结束没多久容哥就把辞职报告拍在了局长桌子上,然后人消失了。” “人消失了?还辞职了??”我正走着路直接停了下来,不可思议的问。 张梁继续说:“更麻烦的是,容哥辞职之前以办案的借口去领了一把手枪和三个实弹弹夹!现在局里的人正在到处找容哥。” “吱嘎!” 张梁的话音刚落下一辆警车就停在了殡仪馆门口,不等我反应过来两名便衣警察就下了车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蠕动了一下喉结,皱着眉对张梁说:“我知道了,先挂了吧。” 刚挂断电话,两名便衣就走到了我身边,问:“你是方有德吧,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请你跟我们回局里一趟,有点情况想找你了解一下。” “有什么想问的再这问不行吗?”我拿着手机尝试着拒绝道。 说话的便衣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站在他身后的另一名警察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张纸递到我面前,面无表情的说:“这是对你的传唤证。” “……”我瞬间默然无语。 二十多分钟后我被警察带到了市局的审讯室,进来之前我的手机和钱包全都被搜了上去。来的路上,我脑子一直嗡嗡作响,直到进了审讯室方才快速的冷静下来。 张梁这边刚给我通了电话,警察就找上了门。不用问,肯定是因为容颜的事情! 对我的传唤证都准备好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容颜这次算是彻底要完蛋了!如果他只是单纯的辞职还好,但他辞职之前却拿了一把警用手枪和三个实弹弹夹! 我不是很懂法律,更不清楚体制内犯法是什么罪行。但我知道一个在职警察如果将警枪弄丢那绝对是双开!更何况容颜是已经辞了职的警察! 我脑子里一直在想容颜为什么这么做?中午还好好的开着记者发布会,怎么下午就辞职拿枪走了? 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而且发生的事情绝对能够让容颜失去理智!以我对容颜的了解,再没有绝对失智的情况下,容颜肯定干不出这种事来! 是什么让容颜这么冲动?答案,我似乎已经知道了。 “咣!”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男一女两名警察拿着口供本走了进来直接坐在了我对面。 “知道找你来干什么吗?”女警随手将口供本放在桌子上,语气清冷的问。 我抬头撇了她一眼,宛如吃了呛药,面无表情的说:“我要是知道还会坐在这里吗?你们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手铐都没戴的坐在这里我他妈犯没犯法我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你什么态度!”男警顿时拍了一下桌子,指着我喝问道。 我喘了口气,说:“没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