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离婚（6）　　伸手抚上那块涂抹了灰色颜料的画，俊逸的脸上渐渐聚起了错综复杂的表情。　　星期五下午四点三十分，约好两人准点在民政局门口碰面。　　他穿着质料上佳的暗纹西装，比约定的时间早一刻钟到达，乘着这会空档，他倚在车前点了根烟，动作还是一惯的优雅从容，仿佛真得若无其事。　　直到她的身影在他面前出现，他才真正感受到五年的婚姻，在一刻已经冷漠的昭示着，即将结束的号角！　　顾自默身上还是那件浅粉的呢子大衣，记得当年一起来民政局公证时，她也是穿着这一件大衣。　　“江南。”缓缓地叫出他的名字，顾自默心痛如绞。　　五年来，不管身边的人怎样看待，怎样诋毁这纸婚姻，喻江南始终站在她身边。他纵容了她的一切任性，而明天起，她就要恢复没有他的茫然日子。然而，她再无理由留下他，骤然心中有着浓浓的不舍。　　喻江南以为自己可以泰然自若，就像身处尔虞我诈的商场一样，可以将琐事处理的游刃有余。可是当香烟被夹起，手指头却轻颤着再也送不到嘴边时，他才知道原来冷漠如他，也有打不赢的战役。　　他们在一起五年了，而唐锦东却在自默心里进驻了整整八年。在时间上，唐锦东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了他。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他不想有过多的辩白。强扭的瓜不甜，这时候他应该收起不舍和心里的那些许嫉妒，风度的成全不是吗？　　他轻点了点头，转身在车厢内取了烟灰缸，将未燃尽的烟重重地捻灭。　　“走吧，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就快下班了。”他的口气很平静，他习惯了将悲欢离合掩于乌黑的眸子深处，既然她可以如此冷漠，他也绝对不会示弱。　　“嗯。”她点了点头，看着在前面带路的喻江南，心里头酸涩难当。这一次，心，彻底碎了……　　怨不得他，早就知道江南心中一直装着个女人，那个在他脑海中盘踞了好多年的女人，自然在他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她与喻江南之间，却只是凉薄的一纸之隔。　　有时候离开彼此纠缠的视线，未必不是一种善意的成全。就算是感谢喻江南与她携手共度的这五个年头，都不该恩将仇报地霸占他吧？　　走进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仅用了二十分钟，比结婚那会还要快。喻江南在签离婚协议时，声明放弃了女方所有的财产。　　自默却坚持按照原来的婚前协议进行，七年后离婚，离婚时，女方财产一半归男方。　　他沉默了半响，最终同意了，两人走到一起，共同生活五年的最初基础便是那一纸婚前协议。他在此刻拒绝，不仅有作秀之嫌，也会增加她的负担。　　在签署离婚协议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她眼底噙着晶莹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