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脸婆婆跟我说,她原本早已大隐,不该存在于六界之中。但前天帝念及她对洛家有恩,故把她的残魂养在菩提洞中,凝出了现在这么个样子。 我记得书上说,神仙都不死不灭,问她为什么会大隐。 她沉默了许久说,这世间的万物苍生并不会永恒存在,哪怕是这九天苍穹,也可能会再度混沌,又何况是人。 我听后甚是不解,问她,『婆婆,九天苍穹混沌,不就是宇宙毁灭的意思吗?那天下万物岂不是全都没了?』 无脸婆婆道:『当初天地混沌,不也没有万物苍生么?』 我竟无言以对。 婆婆讲话中带着几分深奥的哲理,我也不太听得懂。不过我俩一见如故,我对她产生的信任强烈到令我匪夷所思。 她提到天宫的永夜,说念先生逆天得了帝位,所以把仙界气数耗尽。等到仙界毁灭,九天苍穹就会再度混沌。 混沌,意思天和地重合,回到当年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照这个逻辑推测,万物苍生会在天地混沌之时全部灭亡。 我带着孩子们离开时,无脸婆婆一直把我们送到门口。我走了很远再回头,还能看到一团黑漆漆的影子,孤寂地站在夜风中。 念先生在灵阙宫里等我们,一个人坐在凉亭中,面前摆着好多点心。凉亭顶端挂着灯笼,泛着淡淡的血色光芒,油尽灯枯的样子。 他朝孩子们招了招手,道:『灵儿,尧儿,过来朕抱抱!朕从凡间带了很多好吃的,有糖葫芦,还有棒棒糖哦。』 曾几何时,凡间的东西成了仙界的珍品? 尧儿看到好吃的就想跑过去,灵儿一把将他拽住了,一脸戒备道:『弟弟,他是坏坏,爹爹就是被他打到河里去的。』 『哦,那宝宝不吃了!』 尧儿牵着灵儿的衣角,还是很眼馋地看了几眼那冰糖葫芦和大棒棒糖,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唇瓣。 念先生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尴尬,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他起身就走,经过我身边时,淡淡道:『七儿,如今仙界没什么能吃的东西,孩子们饿的话,就让他们吃吧。』 我未做声,待他走了,看到孩子们实在眼馋,就分给他们一人一只糖葫芦。 灵儿拿着糖葫芦咬了一口,然后递到我嘴边道:『娘亲,你也吃一个?』 『娘亲不吃,你和弟弟吃,吃了就去睡觉觉好吗?』 『嗯!』 我搂着他们,盯着那亮晶晶的糖葫芦,总觉得脑中有关于糖葫芦的印象。但无论我怎么想,都想不起到底发生过什么。 尧儿爬到我腿上,勾着我的脖子奶声奶气道:『娘亲,那个坏坏是天君吗?天君为什么是坏坏呢,他为什么要害爹爹呢?』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故意沉下脸道:『快吃,小孩子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尧儿拧起小眉头喃喃道:『可是,为什么他身上有股宝宝很喜欢的气息呢,和娘亲身上的气息是一样的。』 我不由得一愣,『尧儿,是什么气息?』 『很凶,很血腥。』 『……』 把孩子们哄睡之后,我洗漱了下也没睡,径直往凌霄宝殿这边来了。 尧儿的话把我吓到了,他说我身上的气息很凶,很血腥,我自己却感觉不到这种气息,我想来问问念先生。 天宫里都是全副武装的天兵在巡逻,一个宫娥都没有。 我找到南纬,才晓得念先生在天涯边,就寻过来了。远远就看他站在星辰之下,一身玄色锦袍,头戴玉冠,他又恢复之前玉树临风的样子了。 我走上前道:『斟哥哥怎么还不去歇着呢?』 他也没回头,望着漫天星辰幽幽道:『以前,我闲暇之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站在这儿看漫天的繁星,伸手就能摘一颗下来,那时候的夜空很璀璨。』 我看了念先生一眼,道:『仙界已经没有有光明的地方了吗?』 念先生脸色沉了沉,略显局促地望向了天际。 我又道:『凡人形容好看的风景都说是人间仙境,我就以为仙界是这世上最美的地方,谁知这儿比人间都不如。』 念先生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这个地方,代表着六界至高无上的权利,上下九重天,阴阳两界,万里山河,都属于这个地方!』 『但我不喜欢黑暗的世界。』 『那我给你光明!』 念先生说着捻了个手诀,把天际那些泛着微光的星石全部挪到了天宫上面,把黑漆漆的天宫照得昏昏暗暗。 『好像,还是不够亮!』 他呢喃道,又捻了个手诀,把挂在天宫里的灯笼都复制了一批,犄角旮旯都放着灯笼,于是天宫变得富丽堂皇。 随后念先生莞尔一笑,转头问我道:『七儿,这样可好?』 『……』 我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念先生耗费法力搬来那么多星石,点了那么多灯笼,不过就是因为我不经意的一句话。 他显然没有明白,这黑暗源自哪里。 他牵住我的手,捋了捋我被风吹乱的头发,柔声道:『七儿,还有什么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弄到天宫来,花草树木,只要你喜欢。』 『斟哥哥,其实你不用对我这般好,我也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我愿意,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甘愿付出的女人。七儿,你知不知道,我已经追随你一千多年了,从你这么一点大。』 他用手比划了下,忽然笑了,又道:『那时候你看起来就像是个小乞儿,穿得破破烂烂,脸上也脏兮兮。』 『斟哥哥我……』 念先生打断了我,又道:『七儿,你一定很想知道你到底忘记了什么事对吗?我没有办法像对付别人那样拘了你的神识,所以只能把你的记忆全部封了。』 其实我大概猜到失去记忆不是因为生病,而是人为。但听到念先生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我还是有些毛骨悚然。 我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邪邪地笑了下,道:『你一直不想心甘情愿嫁给我,我只能出此下策,奈何我没有忍心对那两个小家伙下手,以至于你发现了一些猫腻。』 我忍不住怒道:『……你真卑鄙!』 『卑鄙?』他将我狠狠拽入他怀中,一手扣住我腰肢,道:『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不能再卑鄙点,我连江山都敢夺,为什么不敢夺你的身子。』 我倏然一惊,在他眼里又看到了熊熊烈火。 『我本就不是正人君子,却一直企图想用真心打动你。七儿,你告诉我,你的心是磐石做的吗,为什么我付出再多你都感受不到?』 『我,我……』 我不敢直视念先生灼灼的目光,像刀,像焰火,要把我摧毁,焚烧。他其实是有怨恨的,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悲伤。 我低下头道:『这世间女子千千万万,你又何必……』 『可洛小七只有一个!』 『可,可我……』 念先生没等我把话说完,忽然抱起我一路飞行,落在了他的寝宫里,将我放在了床榻上。我忙翻身一跃要起来,他覆手一道符印把我镇在了床上。 随后他解下斗篷,坐在床边看着我,星眸里一片灼耀的光。 我惊恐地吞咽了一下唾沫,颤巍巍道:『斟哥哥,你你你不要这样,求你了,你你放过我好吗……』 他未做声,指尖落在了我腰间衣带的地方,轻轻一扯,外衣便散开了。他的手在我腰间顿了下,抬眸斜睨了我一眼。 我吓得哆嗦了起来,『求你了,别这样。』 『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我要你的身子谁又敢二话?难不成,你还要为那个被封在八卦诛神阵的人守身?』 萧逸歌被封在八卦诛神阵了? 是他的魂还是他的骨骸? 我心倏然就提到嗓子眼,有些气急败坏地吼道:『你混蛋,你把他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啊?』 『你居然如此关心他?』 念先生的手顿了下,缓缓抬头看了我一眼,那眸色凌厉得要滴出血来。紧接着,他一把将我衣襟撕开了,露出了里面大半个胸。 我脑子倏然一片空白,咬牙切齿地怒视着他,气得唇角哆嗦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他双手撑在我身侧俯瞰着我,瞳孔的光强烈的想要把我剥光,吞噬。我被他吓哭了,眼泪不争气地顺着眼角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