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声
和葛满见上面了之后,于思奇才意识单纯以声音去辨别一个人的外貌,似乎是件极其不明智的事情。 在他来之前,于思奇一直在幻想着葛满应该是一位颇为年长,甚至比安神父还要年迈许多的老者。因为他的声音听上去,实在是太过的沧桑了。 然而当于思奇看着一位比自己还年轻不少的帅小伙站在自己的面前,并且用与外表完全不匹配的嗓音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于思奇的确有那么一小会不太适应。 不过这终究不是什么很难克服的情况,所以于思奇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理预期,就逐渐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吗?』 于思奇在听完对方的自我介绍后,问出了心中所惑。 『这么急着走吗?』 葛满领着他来到了一处类似空中花园一样的地方。 不得不说,在如此之高的塔顶,竟然有这般别致的庭院,真是犹如鬼斧神工。 『倒也不是。只不过,我这人向来喜欢直奔主题。』 于思奇稍微解释了一下。 『我明白,这的确听上去是个不错的借口。』葛满向前走了几步,在凉亭处停了下来,说:『我们就在这亭子里稍作歇息吧,你觉得如何呢?』 于思奇看了一眼这座风格略带古朴的凉亭,点了点头。 待他坐下之后,葛满随手一挥,空无一物的石桌上便凭空多出来了一大堆丰富的美食。 看着这满桌美食,要说于思奇完全不为所动那是绝无可能。 只不过,他再怎么想,那也得保持着最基本的矜持。 好在葛满那边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似的,一手拿起一块枣饼,咬了一口,细细品尝过的同时,面带微笑的对他说:『请随意品尝,这些都是我特意命人四处搜集而来的。在味道方面,绝对有着良好的保证。』 于思奇听完葛满的话之后,把手伸了过去,他的目光掠过了一盘烧鹅,在一小碟奇异的水果上停了下来。 『那是什么水果,我好像从未见过。』 于思奇把拿东西的手收了回来,朝着正在吃第二块枣饼的葛满问道。 『乃木果,通常只生长在枯萎且被雷击而不毁的树干之上,属于十分难见的果实。你没有见过,那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吃吧,它的味道很不错的。』 葛满做完介绍后,自己率先拿了一颗果子,放进嘴巴里咀嚼了起来。 清脆的声响,加上从他洁白的齿间流出了殷红汁水,都让于思奇感觉到这种水果肯定吃起来相当不错。 于是乎,他也拿起了一颗果子,仔细端详了一番,才塞进嘴巴里。 入口的第一感觉是它的果皮很软,没有预想的那样坚硬。轻咬之后,浓郁的汁水就开始在他的口腔里回荡。 甘甜之中还能夹杂着些许酸楚,真是颗与众不同的果实呢。 于思奇吃完了这种叫作乃木果的东西之后,又拿起了几块点心。 接着,他听见了正在擦拭嘴巴的葛满对自己说:『你应该挺好奇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成为了‘神之使者’的吧?』 『对,确实有些...在意。』 于思奇狼吞虎咽的把点心吃进肚子里,随便用手把嘴角的碎屑给揩掉。 『其实这很简单,稍后等你吃饱了,我带你去见见他,你就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获得这个称谓了。』 葛满刚说完,于思奇就立刻站起身,说:『我已经饱了,快带我去吧。』 『不用这么着急,你完全可以‘真正意义’上的吃饱了再过去。我想,他应该不会对此提出任何的抱怨之词。』 葛满示意于思奇先坐下,慢慢吃饱了再上路。 『我真的饱了,你就带我过去吧。』17 于思奇的坚持被葛满看在了眼里,后者微微沉思了片刻,说:『也罢。那这剩下的食物,稍后我会命人给你打包好,就让你带回去跟同伴一起分享吧。』 『我还能带着它们回去?那怎么好意思呢。』 于思奇对葛满的贴心安排多少有些心动,但是碍于情面,他不好直说。 『我看,就这么着吧。说到底,这些食物本来就是为你而准备的。』葛满站起了身,走出凉亭,转身对于思奇说:『跟我来,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葛满口中的不远处,其实还真没多远,大概也就是陪着他走了大约快十分钟左右的脚程。 这个时候的他们来到了一片类似湖泊的地方,葛满率先走到随时可能入水的岸边,对着湖泊本身跪了下来,说:『人,我已带到。』 『很好,你先退下吧,我有事要跟他单独谈谈。』 凭空出现的人声令于思奇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结果却发现这声音似乎是从水下传来的。 『回头见。』 得到命令的葛满几乎是立刻就选择了执行,不过他在走的时候,还特意对于思奇眨了眨眼,并且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等到葛满的人影消失不见之后,水底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让羽出来跟我说话,我有些事情,需要跟他商量。』 正当于思奇打算向对方说明自己并不能毫无理由的把羽叫出来之际,在于思奇的旁边,一道逐渐清晰的人影正在借助湖泊里的水,凝聚出了完整的人形。 紧接着,以纯水构成的羽,就这么出现在了于思奇的面前,并且还直接漫不经心的对着水面说:『你想跟我商量什么呢,你这爱藏头露尾的家伙。』 『你不也一样吗?总是在琢磨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水底的声音丝毫不落下风的对羽的一番话,进行了适当的反击。 两人谈话的方式就犹如阔别数年的好友一样,听上去虽然带刺,可是却无半点恶意。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管我那些伟大的计划,叫作见不得人的勾当?』 羽很是不悦的摇了摇头,说。 『难道不是吗?若非是你的一手安排,这些事情又怎...』 水底的声音还未把话说全,就被羽大声的打断了。 『请不要强行把所有的责任都推脱到我的身上,这既不合理,也说不过去。因为事实就是如果不是你的那位愚蠢又自大的兄弟,非要抢夺那块早已有主的地盘,那他今日或许也就不会掺和到这等与其无缘的狗屁情况里来了。』 羽在坚持自己的立场方面,可以说是寸步不让。 『你得为现在已经发生的种种情况负责,它们都是因你而起的。』 水底的声音也在试图给自己的主张添加点什么,不过效果就那样,连于思奇都未能说服。 『得了吧,艾尔米达拉。你我都很清楚你那顽固且不怎么安分的哥哥,是怎么在错误的道路上渐行渐远的,我也就不去旧事重提。 但是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情——假如你指望对他做点什么的话,我奉劝你还是趁早放弃。他不是一个善于感恩的家伙,当年是这样,现在也必定还是这样。』 羽不以为然的说道。 『可他,终究是我的亲哥哥。我们是同一个母体孵化出来的,这一点事实,是谁也抹除不掉的。』 水底的声音仍然在坚持。 『那你的意思是,希望我手下留情吗?』 羽探出头,盯着宛如镜面的湖泊,问。 『如果你愿意这么做的话,那我将继续履行我们之前的约定,并且还会在那份约定之上,赋予更多的好处。』 水底的声音说出的话语很让一旁的于思奇在意,可惜他一时半回又未必能听个明白。 『比如‘神之使者’对吗?这的确是个听上去就有些馋人的称呼呢!』羽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既然你都这么努力为他求情了,那我这边要是‘油盐不进’的话,就太说不过去了。好吧,姑且依你一回。』 『万分感谢。』 水底的声音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出声。而羽呢,也是在对于思奇露出了一个满意之色后,就犹如缺失了支柱一样,化身成为无数水珠,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