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是赶紧通知小琪回来』 姒若寒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兹事体大,虽然小琪眼下也是捉襟见肘,但是她毕竟是禹陵主母,七叔公丧事不能没有她,我看还是通知她回来吧,那边的事情,以后再说。』 『我看可以』 我们刚刚回到房间,董梦瑶的声音就响起,道『姒小姐,你忽然离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 『这有必要跟你汇报吗』我不待见地说道。 这个董梦瑶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这件事她搅和进来,确实如姒玮琪所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禹陵与鬼门的失去那么简单。 众人纷纷赞同。 毕竟姒玮琪才是禹陵的主母,董梦瑶这么跟姒玮琪说话,未免有些失去礼数。 玉面罗刹冷冷一笑,『梦瑶小姐,你说好端端的,你来干嘛,这件事若是没有你们,问题会简单得多。』 我知道玉面罗刹这话是故意说给我们听得,无非就是想证明,董梦瑶是有备而来,而且摆明了要跟我们作对。 要知董梦瑶的身份,关系到禹陵内外关系,一旦没有处理好,问题的严重性会到达难以想象的地步,甚至引致禹陵四分五裂,永无宁日。 那亦证实了姒玮琪心中担忧。 所有人的眼光全集中到姒玮琪身上。 姒玮琪依然是那副恬静淡雅的超然神态,像早预知了自己会陷身这种境地的样子。 其实,若非玉面罗刹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董梦瑶她们也不敢贸然出来,而禹陵如果因鬼门暗杀程小洁一事迁怒于她,就算董梦瑶她们想要保下玉面罗刹,也没有人会答应。 真正引发这一系列连锁反应的并不是玉面罗刹,而是玉面罗刹与董梦瑶背后共同的主使。 『我说你都事到临头了还敢敢嘴硬,这么跟你说吧你说的每一句话没有人肯相信的。』 『小帅哥,你这话说的可就伤心了,我说的怎么就没人信了呢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啊。』 『你少来这一套,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什么赌』 『就赌今天来这里的人,有人在搞鬼』 『你怎么看得出谁心里有鬼呢』 『这个简单』姒玮琪美目突然冷冷的环视全场的人,不见一丝杂质的清澈眼光到处,竟有人不自觉地避开了和她对视,其中一个是简正明,另一个周建民,还有就是董梦瑶。 她这看似轻轻一扫,内中其实大有学问,乃源于佛门心法,称为『照妖法眼』,行法者本身必须有坚定正直的禅心,在别人全无防备下蓦地刺进被试者眼内,若对方心中有愧,会生出不愿与施法者对视的下意识动作,玄妙非常,纵使对方武功高强之极,也会出底细。 周建民亦掠过不自然的神色,那是一种本能反应,感到有点不妥,但显然已经被姒玮琪看出了问题。 姒玮琪美眸奇光敛去,淡然道『直到这刻,我还未听到有人提出一个问题,就是凶手为何要行刺程二小姐』 董梦瑶针锋相对地道『若鬼门刺杀程二小姐确实与禹陵有关,那幕后之人的动机自是想 嫁祸给禹陵外戚,以引起我们禹陵的内斗。』 姒玮琪眼神变得锐利如剑,直刺进董梦瑶眼内,道『那请问到底是引发哪家的内斗』 董梦瑶被她眼中神光所慑,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 周建民嘿然代答道『那自然是别有用心的人,依我看,我们几个都不可能是那个别有用心的人,真正别有用心的人此刻应该是在坐山观虎斗才对。』 『我看未必吧』我冷冷一笑,『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其实在座各位心里在想什么我们心里也是一清二楚,别有用心之人是谁,现在还不好说,但是各怀鬼胎这四个字送给各位确实再合适不过』 周建民为之语塞,狠狠看了我一眼,却找不到反驳的说话,倘若再继续说下去,就便变成强辩了,反倒是落入下风。 姒玮琪微微一笑,向董梦瑶道『梦瑶小姐胸有成竹,定是对中原由非常清楚,可否坦言直说』 董梦瑶吃了一瘪,支支吾吾地说『我本来并不打算说出此事,但现在简会长等人均为此事来此,实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众人一齐色变。 『哦』 『其实我们一早就得到了消息,有人想利用鬼门,引发禹陵内外的嫌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才派我来解释此事。』 周建民收起笑脸,干咳两声道『梦瑶小姐可否道出详情』 『此事怕不妥。』 我冷冷一笑,『有什么不妥的,梦瑶小姐,你这话说的含糊其辞,我们如何断定真伪』 『我们有言在先,不能出卖对方。』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人所难,只是有一件事想请各位思虑一二,这玉面罗刹为非作歹,十恶不赦,今日放虎归山,怕是日后必成隐患,各位有谁可以立下军令状,保证今后鬼门不会再惹是生非若是不敢,请各位就此打道回府,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周建民脸色凝重道『这』 简正明点头道『鬼门一向杀人如麻,玉面罗刹今日一旦伏法,岂不是』 『各位,你们心里担心的其实并不是口上说的那么简单吧。』我冷冷一笑,『实话告诉你们吧,今日我们并不想拿玉面罗刹怎么样,我只是想借机看看各位的心肠,到底是红还是黑,鬼门杀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要想指使玉面罗刹杀人,背后的人花的钱一定不少,但是反过来看,她舍得花钱,自然不会在乎鬼门这点辛苦钱,因为真正需要打点的,是在座各位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你们自己家的事情,我就不瞎操心了,你们做了什么生意,什么交易,我也不感兴趣,现在就一件事情,人,我今天必须带走』 『这么说,就是没有商量了』 我皱眉道『商量哈哈哈,各位,怕是你们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你们今日为了一个杀人犯求情,不是在帮你们自己,而是在引火烧身。』 『你们都被骗进了一个陷阱。』 董梦瑶冷哼道『你太过自信 ,难道就不担心还会有别的变数吗』 简正明同意道『说不定还会有别的事端』 我一开始还以为简正明只是一句不轻不重的随口之语,没想到,接下来突如其来的噩耗,使得整个局势再次发生了翻转。 许倩忽然接了一个电话,匆匆出去,再次回来的时候,脸色变得惨白,在姒玮琪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姒玮琪的脸色也一下刷白。 我从未见过姒玮琪的脸色刷白。 整个人都愣住了。 在场的人都被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氛压抑到窒息。 『琪姐,出什么事了』 姒玮琪眼眶之中含着泪水,半晌才说道『七叔公他老人家驾鹤西去了』 『什么』此话一出,仿如晴天霹雳。 『这怎么可能』 在场的人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看来对方又出手了,是我忽略了这一点,我们一直把目光盯在发丘门上,观乎他们好像全无动作,没想到,他们竟然釜底抽薪,是我小看坐看鹬蚌相争的渔人了。』 『琪姐,你说有人害了七叔公』 『不,七叔公身体抱恙已有些时日,我只是担心,有人借此做文章。』 『谁有这个胆子,要是想拿七叔公的葬礼做文章,也要秤秤自己是否有足够斤两』 『对方这次是摆明冲着我们而来,头痛的他们对我们早了然于胸,而我们对他手上有什么底牌,差不多是一无所知。』 『眼下最重要的是料理好七叔公的后事,别的事情先放一放再说。』许倩忧心忡忡地道『多事之秋,我们得做好下一步打算才是』 天开始亮了,洁净的蓝天上,一抹罗纱般的玫瑰色慢慢地伸展开去。 青蓝色的曙光静悄悄地透过了各处险峻的山口,好像寻找昨天遗忘在这里什么东西;它穿过树丛,甚至滑到掉下来的树叶下面,走遍各个角落,打扮着大地,让它盛装着去迎接太阳光辉的来临。 禹陵一派肃穆。家家户户焚烧纸线香烛,燃长明灯,亲族戴孝。死后三天用纸马车、纸钱恭敬地把死者送走并焚烧纸车马陪葬,再就是出殡。 举行葬礼的一切早已准备好了。 参加葬礼的全是禹陵后裔,不管是内家还是外戚,都要一一到场。全都穿着黑色的衣服。 『这些人,不知风从哪儿把他们刮来的』 外面开始下雨。 这一无休止的雨滴单调地拍溅着地面,始终如一,永无尽止。 『你看看,谁来了』 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勒个去,这娘们怎么也来了』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破不为人待见的董梦瑶。 这里只有雨水,人们只听到雨声。 董梦瑶走近,咳嗽起来,先是一声,接着好几声。或许是因为唢呐一齐奏鸣,我们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她。 一切全退缩在雨伞之下,雨衣之下了。雨始终不断地下着。鞋子陷在泥泞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