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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乞巧节

小女玲珑 风露霜 4822 2024-04-22 22:38
  小女玲珑 9 乞巧节  小女玲珑9-9乞巧节  七月初七是乞巧节,尚服局因尚的是女红织造,对乞巧节最为重视。E3更好看E3GHK尚服局中主事的正职多随了皇帝去避暑。宫中留下的,依然张灯结彩不马虎,各处早早就清扫一番自不必说,还专门去御膳房领取瓜果吃食以备拜月之用。玲珑与几个小宫女一起被分配到御花园里捉喜蛛,那东西小得很,藏在草木间,捉起来费劲,她们早些时候打扫时也捉到一些,说是不够,所以才派她们到御花园里再去寻些回去。不论如何,出去捉蜘蛛的几个丫头都很开心,也不管怕不怕蜘蛛,平日在尚服局总出不去,就是再文静的人也憋坏了。  初七当晚,尚服局里结了锦绣彩楼,搭鹊桥,设了神台香案,由还在宫里的几位掌衣、掌饰、掌玺和掌仗带着众人拜月祈福。辰时三刻,手上拿着七孔针五彩线的宫女们在姚掌衣三击鼓后,都开始对月穿针,比谁穿得快,快者赢巧有奖。鼓声一响,便是飞针走线笑语连珠,有侧目观望者,有拍手喝彩者。  玲珑听闻报名参加乞巧穿针无论输赢,每人能拿个巧果子当彩头。那巧果是用熬成浆的糖和着面做的,玲珑口里久未沾甜味,一想到巧果就口水直流,所以虽然她针活不怎么样,还是报名参加。不只她,冬梅素莲她们几个也报了名。这日为了过节,尚服局里点了许多烛火灯笼,烛火的光亮早盖过月亮的光华,玲珑拿针线的手全是汗,最后她当然不是穿得最快的,绣房里的秀娘子手巧得多,轮也轮不到她,但能领个巧果子,还是很让人欢喜的,连平时总是愁眉苦脸的蕊香得了巧果也笑了。  令大家意外的是,赢巧的人不是绣房的绣娘,而是配室里的洄芳。姚掌衣笑吟吟地将赢巧的赏赐与她,  “平日竟看不出你是个手巧心细的,怎地没进绣房。”  洄芳福身谢礼。  旁边站着一位像是管绣房的不认识的典衣上前扶起洄芳,仔细打量了番,道:“这丫头当初……似乎没参加绣房的选核。”  刚才比赛紧张,洄芳两腮粉红艳若桃李,低头含笑道:“回掌衣、典衣大人的话,选核那会儿因正病着,后来好了又派了别的差事,故不在绣房。”  姚掌衣闻言点头,与那位典衣笑对了一眼。宫女们见洄芳博得头彩,拥上去打趣玩笑,洄芳在众人簇拥中娇笑连连。  冬梅看在眼里,撇了撇嘴,冷哼一声,素莲在一旁悄悄扯她。玲珑想到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洄芳如是,看到她的笑脸又想到蕊香身上的伤,不免让人背后发凉。  玲珑拿了巧果,首先就想到的是杏花,兴冲冲地去找她,却正碰上杏花也拿着巧果来找她。两人一照面都笑了,玲珑能参加乞巧穿针,杏花当然也能,且杏花还是绣房的。  “原来你也得了,我还想着分一半给你!”  杏花拉着玲珑到角落,刚才跑过来找玲珑出了点汗,脸上红扑扑的。  玲珑举起袖子替她擦汗,道:“我也忘了,特地来寻你要与你分。”两人相视一笑,  在角落里坐下,一起品尝难得的巧果。  玲珑上辈子就爱吃甜食,还因为这样在上小学时蛀牙,疼得死去活来,但是嗜甜的毛病到了这辈子也没改。巧果子上辈子她没吃过,她这辈子的娘亲也会做,以前在家里,她娘还会把巧果捏成各种形状,既好看又好吃。如今在宫里难得吃一回,三下五除二就把还不如半个巴掌大的巧果吞进肚里,吃完尤觉不够,舔了舔嘴唇和手指,转头看了看杏花,一个巧果只小口小口地吃了一半,剩下一半还小心装进了随身的荷包里。  “你收着它做什么?”  杏花道:“难得吃一回,留着明天还能尝尝,下一回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看见玲珑朝她笑,有点不好意思,推她一把,“你怎么吃得这样快,这东西难得,不懂得细水长流么,你这样爱吃甜,明天还想吃可别找我。”  玲珑好笑:“我才不找你要,这些果子都是面做的,吃着还香甜,捂到了明日,还不得糊作一团。现这么大热的天,你留着也是浪费,还不如……把你的那一半也让我吃了!”  杏花伸手护着她的荷包,道:“去去,我才不让与你!”说着拿出剩下那半个,一口吃了,一边吃还一边得意地朝玲珑挤眼睛,好似在说“我吃着你只能看着”一样。  玲珑哪里会真和她抢,也没在意,拿出帕子擦擦嘴角和手。  “对了,那天晚上你是要与我说什么的,就是后来被屋子里冬梅她们的动静打断的那天?”自那晚杏花匆忙离开以后,两人还没有说悄悄话的机会,见面也是点头即过,尚服局里为两个节日和皇帝回宫又忙起来,一扫之前的清闲景象。  杏花笑容微敛,闷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  玲珑有点无奈,“到你还吞吐什么,早答应要告诉我,有什么就说吧,你还怕我笑话你?”  杏花拧着手绢,叹口气,道:“方才站在绣娘子们前面带着我们拜月行礼的那位典衣你可知道?”  站在前头带着她们行礼的典衣?不正是刚才扶起洄芳又说没见到洄芳参加绣房选核的那位,玲珑摇头:“不曾见过。”尚服局除了最高总领尚服一名,下四房各设司职一名外,再往下为副职的掌、典等都有数名,副职以下又还有许多管事的姑姑,再下才到宫女,玲珑平日当差不常出入绣房,不认得绣房的人也没什么奇怪,只是,  “杏花你问我知不知道她作甚?”  “那位姜典衣,是前不久才上任的,在她之前,管着我们的一直是卢典衣。卢典衣是江南苏绣世家出身,进宫多年,绣活儿精湛,平日虽然严厉,但待我们真的不错,而且,最主要是,绣房里怕是再也找不出一个比卢典衣活儿做得更好的了,听说太后娘娘在世时,还亲口夸奖过她。早年尚服大人曾想请卢典衣担司衣一职,总领司衣一房,卢典衣辞不受,说是不想离开绣房,情愿在绣房里当一辈子绣娘,为各宫绣彩衣。尚服授了她典衣一职,自那以后她便一直是典衣,绣房上下,皆服卢典衣技艺,许多为娘子,都受过卢典衣指点。”  杏花脸上满是崇拜的神色,玲珑想起依稀听人讲过绣房有那么一位技艺精湛的秀娘,入宫年岁和尚服局的尚服相当,却一直屈于典衣一职,不知道杏花有没有得过这位卢典衣的的指点,看她眼中,除了崇拜,还有一丝怀念和惋惜。  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玲珑道:“玲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我刚进绣房那会儿,除了每日绣衣,完成娘子们交代的课业,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日子虽然过得忙碌,但是总觉得心里没个想念,难受得很。我从小就喜欢女红,入宫后进了尚服局,后来觉得若能进绣房做给绣娘子也不错。又入了绣房,看见娘子们日日为皇上、娘娘们绣衣操劳,我觉得这样实在劳累,绣娘们也辛苦,每日熬得眼红绣出花样,娘娘们还未必满意,费金心思绣出来的,可能根本入不了他人眼。”  这就是理想与现实的差距了,理想总是很让人向往,等到真正实现了会发现未必是当初想象的样子。杏花的迷茫让玲珑想到了自己,她们的未来都捉摸不定,自己不能掌握的,实在太多太多。  “后来我遇到了卢典衣,她教我们绣花儿,虽然严厉,但教得真的很认真。绣娘子们都很尊敬她,你可知,连陛下登基时的穿的朝服,卢典衣也绣得。陛下去避暑,虽然卢典衣没去,但行宫那边许多活儿,还要专门派人过来问卢典衣的意见,听说贵妃娘娘尤其欣赏卢典衣绣活儿,每次制衣都听贵妃娘娘点名要卢典衣绣。这是何等的荣耀!我便想,我……我以后若是能像卢典衣那样,多好。”末了又加了句,“玲珑你别笑话我。”  “我怎会笑你,你能这样想是好事,若是将来你能像卢典衣那样德高望重,我也能沾你的光了。”  杏花红了脸,靠着玲珑,笑得有点发苦,玲珑从前没有见过她有这样的表情,静静听她说下去。  “从前在司衣房,看到那些采女们能穿上漂亮衣服,我也曾想过,若有一天我能穿上那些衣服多好,后来在遇到了赵御女,就是我们在御花园里那次,我也觉得羡慕的,但是却不敢想了……我以为我和她们差得不多,其实差别可大了。”  采女俱是礼聘入宫,家世再差,也是地方权贵,玲珑进宫做宫女时她家乡也有一户人家的女儿入宫应选采女,那是他们那里的望族,在家乡极有权势,虽然不能与那些世家相比,却也非他们这些小门小户可攀。或许杏花有感于那日赵御女的威势,当日她一句话就可能决定她们的生死,还是看清了她们之间的差别。听到这里玲珑总觉松了口气,以前多少有点担心杏花会一直想着自己和那些娘娘们差不离什么的,在宫里如此想似乎总不大好。三千宫女胭脂面,几个春来无泪痕!为了那点雨露恩泽,总要生出许多不太平。  乞巧穿针虽然结束,宫女们还有许多诸如猜灯谜之类的活动,也有宫女三五成群做着游戏,宫女们的衣裙如同云彩般,在烛光下随着她们跑动映出柔和的波纹,玲珑和杏花坐在角落,似乎那些笑闹都离得很远。  杏花靠着玲珑继续道:“姜典衣是前不久才替了卢典衣的。行宫那边的贵妃娘娘要赶制一套衣衫,别人绣的花样娘娘都不满意,所以行宫特派人来接卢典衣过去,卢典衣交代我们不可荒废功课,就去了,后来那边传来消息,说……说卢典衣失职,被下令处死,恐宫里绣房缺人管教,才升姜氏为典衣。”她的声音到后面有些颤抖,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玲珑身上,头埋在玲珑的脖颈处,玲珑感到皮肤和衣襟被打湿,杏花哭了。  “失……职,行宫那边可说是为什么失职?”  “没说,也没人敢打听……玲珑,咱们入了宫,多半是出不去的,这个我早就知道,可往后这些岁月里,咱们要怎么过呢,我们成不了娘娘,当不了主子,但想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也不能么?”杏花说得小声,也因压抑着哭腔几乎要被周围的笑声掩盖得听不清,却句句说到玲珑心里,杏花尤知这辈子多半出不去,可还抱着出宫和家人团聚这个愿望的玲珑又如何呢?  玲珑仿佛看见杏花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本来十二三岁正是该天真的年龄,她的眼里已经蒙上宫禁的灰暗。如果她们真要一辈子困在内廷里,那又该如何呢?难怪那日杏花听闻她被采月责打如此紧张,怕是联想到卢典衣获罪而死。  卢典衣的死或许蹊跷,但却没人敢追问,也许有一天,她们也会死得不明不白,即便一直安分守己,因为她们实在太渺小了,在那些权力倾轧之间,她们不过是尘埃蜉蝣。  玲珑突然觉得,眼前所看到的热闹场景,宫女们一张张笑颜,都如浮云一般,渐渐迷得人眼花。她一直告诉自己总会有机会出去,真的会有机会么?她不过是在自我安慰罢了,每天看似平静如水,但不论是心还是生活都一天天沉浸下去,如浸入一潭死水,渐渐地,生活和愿望背道而驰时,也许会有一天会变得看不到一点希望。  玲珑很少去想,无非是鸵鸟地逃避着她可能永远出不了宫,可能如尘埃般消逝在家人殷切期盼和岁月蹉跎中的可能。  过了片刻,杏花才从玲珑身上爬起来,手忙脚乱擦着泪,吸吸鼻子强笑道:“瞧我,过着节和你说这些,没得惹你也不高兴了。”  玲珑也打起精神,道:“你说出来才好,以后也别憋着。”  再热闹也是会有曲终人散时,乞巧不能闹到半夜,宫里的规矩还是得遵守,辰时一过,姚掌衣就令大家各自回寝舍休息。喧闹过后,天上如峨眉般的银月更显得冷清。  第二天一大早,玲珑来到配室没有见到拢香,觉得奇怪,小红见她四处寻拢香,告诉她:“拢香刚才被陈典衣叫出去了,不知为什么事,过会儿应该就回来。”  果真不过一会儿,拢香走进来,却不见陈司衣,心想她们说完事陈典衣就走了。玲珑见拢香眉头微蹙,迎上去道:“姐姐回来了,这是去了哪里?”  拢香拉过玲珑的手,“你跟我来。”  两人避开忙碌来往的宫女太监,拢香示意玲珑坐下,玲珑跪坐在她旁边。  “方才陈典衣来与我说,昨晚赵御女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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