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识得大势是富豪(二) 余生道:“八千银洋!” “余先生在开玩笑么?”沙逊听到余生的报价后有些不高兴,“余先生,你知道现如今整个上海租界的形势吧!涌入的人远远比离开的人多!找一套房子远比找一个人难许多,余先生难道认为我找不到买主么?在上海滩,能出得起八千银洋的人很多!” “我当然相信以沙逊先生的实力,会给这幢别墅找到买主。但是我不认为这幢别墅会以沙逊先生的报价成交。虽然现在进入上海的人很多,但几乎百分之百都是难民。真正的富人,如沙逊先生这般,大多会选择离开上海滩,去往别处。重庆也好,国外也好。总不会留在上海滩,这些人手中的流动资金唯恐不多,又怎么会买什么别墅?” 余生很笃定,据他所知,在一九三八年,沙逊曾大规模的从上海滩撤资,除了主要的房地产业务得以保留外,其余外围的各种产业和股票都大量的脱手。据后世的统计,这次撤资,沙逊至少撤走了一千万美元! 而此时的一千万美元与后世的一千万美元,购买力有天壤之别!如果按照购买力计算,这一次撤资的数额大约相当于后世的一亿五千万美元左右!按照人民币计算,即相当于十亿人民币! 所以,余生对沙逊的心理和对未来的预期把握的十分准确! “毕竟日本人想占领租界也不止一两天了。按照如今的局势发展,英法两国被德国牵制的无力东顾,美国人的厌战情绪严重,也不愿意招惹日本。租界沦陷也是早晚的事情,而一旦租界沦陷,这些别墅,这些花园洋房,日本人占去可不会给一分钱!” 余生的推测合情合理,况且,在历史上日本人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那么余先生又何必要花这个钱购买我的别墅呢?”沙逊问道。 “沙逊先生,我与你不同,我是中国人!你可以离开,但是我不能,与日本人死磕到底才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这别墅买了就是我的,即使被日本人占了去,那么在日本人离开后,它还是我的!” 沙逊听了余生所言,表情认真道:“余先生,你对时局的把握确实精到。不过,你的报价实在太低,我无法接受。我的底线就是一万五千银洋,因为这幢别墅的造价就是一万五千银洋。如果少于这个数额,那我只能卖给别人。至少,我很有信心在这个价钱上成交。” 余生正待些什么,却被沙逊抬手止住,沙逊接着道:“我当然知道余先生可能无法一次性的拿出这么多银洋,不过,我听余先生最近和新华公司的张先生共同投资了一部电影?” 这一句话完,余生恍然大悟,原来沙逊的目的在这里。《岳飞精忠报国》,由于在前期的宣传得当,众影迷和各界人士已经翘首以待。根据张善琨的计算,票房可能会有七八万银洋之多!换算成法币,便是百万巨款! 当年张善琨害怕赔本,所以尽量缩减自己对《岳飞精忠报国》的投入。与余生商定,最终的利润按照比例分成。张善琨出资,占百分之八十,余生出力出创意,占百分之二十,如果赔了,也要按照这个比例共同承担! 如此一来,张善琨的资金安全便大大有了保障。却不料余生的宣传手法如此诡异有效,《岳飞精忠报国》才开始拍摄,便有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效。余生的百分之二十股份便成了能下金蛋的鸡,悔的张善琨连肠子都青了。 而如果按照张善琨计算的利润,余生最终的分红大约便在一万五千银洋左右!与沙逊对别墅的报价正好相当!而一旦影片上映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那么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会相应的大涨,余生的分红也会超过估计的一万五千银洋! 自余生与卡特雷斯进门开始,沙逊的这一圈兜兜转转都是假的,最终目的,便是余生手中的这百分之二十的分红! 余生当然断然拒绝:“哦!亲爱的沙逊先生,您的胃口实在是太大了些。这百分之二十的分红可比这幢别墅值钱多了!” 沙逊笑道:“余先生,按照我的计算,您的这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大概在一万五到两万银洋之间。当然,如果余先生不愿意用百分之二十换,那么,百分之十如何?这百分之十可以抵一万银洋!余先生只需要再补足五千银洋即可!” “沙逊先生就不怕日本人在最近进驻租界区?最终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至少半年以内不会吧!”沙逊的语气平淡,却极为笃定。可见有着高效的消息来源。 余生笑了:“我真的很佩服沙逊先生的商业才华。但我也很看好自己拍的电影,既然如此,那么,百分之八吧!百分之八的分红外加五千银洋!这也是我的底线了!” 沙逊微笑,略微思考一下,对余生伸出手道:“那好吧,我们成交!” 余生也伸出手,虽然这栋别墅应该算是这片别墅区最的别墅了。但余生好歹在上海滩算是有了立足之地,不必再和其他人挤在鸽子笼之中。况且这一切都是自己奋斗而来,余生当然觉得愉悦。 几万银洋的生意对于沙逊来算是一桩很的生意了,但也并不马虎,条件谈妥后,自然有专业的团队拟好毫无瑕疵的合约,让余生和沙逊签字画押。然后,便有印度侍者带着余生去了解别墅中所有的细节。 虽然在来之前,余生已经看过沙逊交由卡特雷斯带来的资料和数据,但具体可见的获得感与纸上谈兵并不相同。这幢别墅虽然不如罗别根花园一般精致考究,只不过是商业化的产品,但细节上仍旧不马虎。 余生一路看下来,便觉得物超所值,非常满意。晚宴时便不由得多喝了几杯,被卡特雷斯和沙逊两个酒精沙场的老将灌得头晕脑胀,醉倒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