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一刻。 田桑冲躺在矮榻上悠悠转醒,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急忙开口说道。 “别别别,白兄,我好了,我不会再大喊大叫吵到邻居们。” 白启闻言,这才将指间的花生粒翻转手腕弹入口中。 “夜君说短则一旬长则半月你方可拆线,看来恢复的不错。” 田桑冲都要哭了,这几日只要自己“哼唧”一声,必被一粒花生豆打晕,除了吃饭解手,自己一天清醒的时间就没超过两个时辰。 “白兄,你吃什么呢?” 田桑冲耸了耸鼻子,一股香辣的肉味钻入鼻腔。 “应该是…火锅?” “嗯,隔壁王大哥送了点羊肉。” “咕嘟。” 田桑冲腰部发力,梗着脖子看了眼喝酒吃肉的白启,不由抿了下嘴唇,接着又吞了口口水。 “白兄,你看兄弟我……。” “夜君说,你只能吃流食加煮鸡蛋。” “那你给我一口酒喝,总成了吧?” “不行。” 田桑冲闻言一气。 “白兄,我已将酿酒之法悉数告知,你不至于吧?” “以后行,现在不行。” 田桑冲此时才反应过来,合着他以为自己想喝烈酒了。 “普通的,普通的就行。” 白启听到田桑冲的话,默默起身走到一侧的木柜上拿起一个酒壶,又来到田桑冲面前说道。 “张嘴。” 说完就对着他的嘴倒了下去。 一连喝了几大口,田桑冲打了个酒嗝,舒爽道。 “好了,谢过白兄。” 白启轻点了下头,走回座位继续喝酒吃肉。 “砰砰砰!” 正巧此时屋外传来敲门声。 “请进。” 看着三个蒙面黑衣人推门而入,白启毫无波澜地拿出三个酒杯,依次倒满烈酒。 三人拉下面罩,动作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行礼道。 “属下夜十六(夜十七)(夜十八),见过阁主。” 白启还没开口,田桑冲先翻了个白眼,这都不知道第几波了,接下来的场面肯定和前几次一模一样。 “嗯,辛苦了,起来吧。” 等三人道谢起身,白启从桌下拿出三张银票递到三人面前说道。 “夜君奖赏,每人一千两白银,喝完酒离去,腊月初十赶赴渠水山,有人会去给你们特训。 记住,不许丢我隐阁的脸,更不许丢夜君的脸。” 三人接过银票揣入怀中,各自端起酒杯再次单膝跪地道。 “隐于暗处, 伺机而动。 无名无姓, 无耀无坟。 向死而生, 唯我隐阁。” 白启欣慰地点了下头,举杯与之磕碰。 “干!” 饮尽杯中酒,白启露出一丝笑意。 “去吧,放松九日,初十再见。” “属下告退!” 等到房门再次闭合,田桑冲望着房顶感慨道。 “无名无姓,无耀无坟,向死而生。 白兄,夜君是让他们像死人一样活着吗?” 白启将口中的食物咽下,一边倒酒一边说道。 “并非让他们像死人般活着,而是让天下会所有人,将活着的每一日,都当做是此生的最后一日。” 白启望着杯中微微晃动的自己喃喃道。 “他曾说,人若是没有梦想,与无忧无虑有何区别? 他曾又说,梦想还是要有的,这样,至少不会无梦可做。” 田桑冲听得有些头疼,不知为何,自己总觉得这位夜君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白兄,夜君的实力你清楚吗?” “不清楚。” “连你都不清楚吗?” 田桑冲只要想到欧阳王府那晚,毒针毫无阻滞地透体而过,他就不由地轻微打起了摆子。 那位爷,到底是神,还是鬼? 白启再次小酌一口,放下酒杯说道。 “他每次动手只为尝试新招式的威力,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实力极限。” … 霸州。 一间驿馆内,一个器宇不凡的年轻男子坐在上首,正面无表情地听着手下的汇报。 “启禀殿下,葛叔传来消息,我们掌握的那几人,与路将军的下场一样,皆是全家老小悉数被杀。” “嗯,还有吗?” “还…还有就是…,马管家传来消息,说…说我们试探的那些人,亦是没…没有留下活口。” “嗯,退下吧,去告诉兄弟们一声,好好休息,明日启程将不再停留,一鼓作气赶回长阳。” “是,属下告退。” 等到手下离去,男子端起身侧的茶杯随口问道。 “你怎么看?” “理所当然。” 身后一名粗布麻衣,虎背熊腰的汉子,闻言说道。 “杀人灭口,更改暗号,这些我都能理解,令我想不通的是,那边究竟是如何察觉的?” 男子抿了一口茶,叹息说道。 “可能是我有些心急了,为了拉拢他一路提拔为我的副将,确实有些不合常理。” “您有何打算?” 男子长长呼出口气,摇头说道。 “还没想好,这股势力我着实心动,若能掌握在手中,必将如虎添翼。” “江统领那边?” “唉~!表舅信中说,那位夜君的实力深不可测,让我不要为他寻仇。 他高估了我,也低估了那位夜君,低估了天下会!” “这就是您让安老爷子带着安家高手前来长阳的缘由?” “算是吧,有外公与舅舅在,我至少不会毫无招架之力。” 汉子闻言有些惭愧地躬身说道。 “甄武惭愧,辜负了殿下期望。” “若非有你,我焉能活到今日,只是我想不明白,那名杀手为何会对我有那般大的杀意,就因为我策反了几名天下会的人吗?” … 梧州。 一家客栈的房间中。 一名身材火辣的高挑女子,怀中斜抱着一柄长剑,望着窗外的夜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桌前,端坐着另一名彩衣女子,微微摇曳的灯火映照在她白皙无瑕的脸庞上,显得那般唯美。 木桌上摆放着一个刚刚打开的木盒,里面安静躺着一颗漆黑如墨鸽蛋大小的圆珠,女子很开心,漂亮的眼睛也变成了弯月牙。 “明步姐,快用你的剑气帮我把这颗墨玉珠穿个孔,我的手串终于要成型了,等回到长阳我就将它送给夜君。” 高挑女子闻言,合上窗户来到桌边,先是看了眼黑色珠子,接着便看向彩衣女子手中,用牛筋绳简单串起来的十二颗珠子。 “就为了送他一个礼物,你前后花费了五百多万两银子,更是近乎跑遍了所有的国家。 值得吗?” 彩衣女子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腕,柔声说道。 “他曾经与我说过,这世间的人和事都有其价值。 但唯独感情。 没有值不值得。 只有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