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阵斩敌将
隋大业八年五月,辽东辽河。 鼓声震天,喊杀连连! 河上箭雨乱飞,河面如下血雨,哀嚎荡荡。 三座浮桥上,无数隋军不要命地往进攻,利箭尖锐的破空声从他们耳边划过。 就在这时,一个双眼呆滞的隋兵木讷的拿着一根长枪站在原地,一支羽箭射在他的头盔上,离他的头皮只有一公分! 但他还是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茫然不知所措…… “给老子趴下!” 一个大汉猛地把他扑倒,把盾举在前面护住。 “嗖!”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从他们头上飞过,一个长长的飞枪洞穿了后面的几个隋兵。 扑倒他的大汉把他拉起,大吼道:“不要命了你!是不是想死!不知道躲在盾后面吗!” 看他还站着一动不动,大汉抬起手掌,狠狠在他脸上抽了两下,再一把拉到自己身边。 “他妈的真疼!” 张小五蹦出这一句出来,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 “跟在我后面,听到没有?” 张小五应了一声,手握紧长枪跟在那大汉后面,看了看四周,全部是手持冷兵器的士兵,穿着漆黑的铁扎甲,河对面无数穿着皮甲的弓兵成排成排地朝自己这边射箭,后面一面醒目的黄旗大写着一个‘隋’字! 隋朝?! 卧槽!! “老子不会穿越了吧?” 张小五本是一名特种兵军官,正带着队伍在樱花国东京进行斩首行动呢,哪知从北边发来一颗导弹,引爆了富士山,然后就眼前一黑…… 等他再一次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成为一名隋兵,而且是在强渡河冲锋的炮灰! 浮桥两边到处漂浮着中箭而亡的士兵,河水早已染成血色,对于这种场面,并不足以把张小五吓倒,因为在前世,他可是在樱花国杀人无数,倭人亲送外号‘杀人狂魔’的狠人! 突然,张小五感觉脑袋胀得厉害,就像要爆炸似的,记忆如同水入沟渠般涌入他的脑海,记忆告诉他,这是在隋大业八年,隋炀帝一征高句丽! 隋朝时,在东北亚居住着许多民族集团和民族国家,统称为东夷。 其中,高句丽是国力最为强盛并与隋朝接壤的国家。 高句丽地跨鸭绿江两岸,西至辽水,领有今辽东半岛和朝鲜半岛北部,建都于平壤。 其南面朝鲜半岛南端是百济国,东南面是新罗国,三国在半岛上鼎足而立。 高句丽北面松花江流域是靺鞨部族,嫩江和黑龙江上游一带是室韦部族,其西面是契丹、雪、奚等游牧部族。 高句丽野心极大,势力已经深入到半岛南部,新罗和百济皆不能抗衡,倭国派兵协助百济也被高句丽击退,靺鞨、室韦俯首称臣,契丹介于两个强国之间左右摇摆,叛附不一,高句丽大有统一朝鲜半岛之势,在地理上已经对中华形成俯瞰之势,狼顾燕垂,虎视眈眈。 除此之外,高句丽还跟东突厥暗中联系,意图划分势力范围,谋求地区霸权。 而身为东亚宗主国显然是无法容忍高句丽的行为,从古至今,从没有一个国家会允许旁边有小国发展壮大甚至跟自己一较高下,争夺地区霸主,再者高句丽本就是大汉时期的郡县,如今却成为异域,任哪个大一统的王朝都无法容忍,这也就是隋唐孜孜不倦进攻高句丽的原因。 隋炀帝初期高句丽还算听话,年年向隋朝宗主国朝贡,后面逐渐减少朝贡次数,最后干脆直接断了朝贡,而最直接的导火索,就是隋炀帝在巡视塞北东突厥启民可汗牙帐的时候发现了高句丽的使者,这是要干嘛?两个小老弟联合干我这个老大? 于是乎,隋炀帝就轰轰烈烈进行全国总动员,发动一百一十多万军队进攻高句丽,第一战就是现在的辽河之战! 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叫张小五,还只是个15岁的小青年,因为当地官员凑不够数,把张小五全家的男丁全部抓来充军,张小五就成了这次攻辽河的小小炮灰,而刚刚拉住他的大汉,正是他的父亲—张汉! 张汉也算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兵,是他们这一伙的伙长,举着盾牌亦步亦趋慢慢往前靠近,掩护伙里的成员,后面经验不足的隋兵呼啦啦地往前冲,盾牌没护住后面的隋兵,失去盾牌保护的士兵纷纷中箭倒了下去。 就在此时,后方大鼓突然如雷聒噪起来,比刚刚的鼓声还要猛。 接着,几个披着黄金甲的将军带领一大批死士嗷嗷叫冲了过来。 张汉识趣的往后喊:“让到两边!” 后面的人应声而动,纷纷挪到两边。 “小五,大强,二虎,跟在敢死队后面,不要把身子探出盾牌,听到没有?” 大强和二虎正是张小五的两个哥哥,听到张汉的嘱咐,点了点头。 张小五也点了点头,张汉才放下心来,举起盾牌,慢慢往前靠了过去。 几个将军带领的敢死队果然英勇,嗷嗷叫地往前冲,即使无数人倒下也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 “欸!” 一个胡须发白的大将,手握大刀大叫一声,呼地往岸上一跳,跃入高句丽军中,对着高句丽的弓兵一阵乱砍,后面跟上的死士纷纷跟上,如同楔子一样嵌入高句丽军阵。 高句丽弓兵损失惨重,纷纷往己方军阵后方跑,后面的盾兵和枪兵如林而进,上前堵住上岸的隋军。 很快,高句丽军就和隋军撞到一起。 此时,张汉的十人小队也上了岸。 “杀!” 张汉大喊一声,左手举着盾牌,右手挥舞着钢刀往前冲,用盾牌撞倒了一名高句丽士兵,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解决了一名敌军。 后面的人士气大振,纷纷挥舞着武器杀向敌军。 张小五迎面遇到一个高句丽枪兵,长枪对长枪对立了起来。 凭着这个身躯的记忆,张小五把枪往前刺。 那高句丽士兵挺枪欲挑开张小五的枪头,没曾想对面这个隋兵力气太大,用力一挑没挑开对方的枪头,反而弹了回来,想要躲避已来不及。 “呲啦!” 张小五的枪尖狠狠扎入对方的胸膛,即使对方穿着札甲,也被一枪贯入。 随着张小五把枪头抽出,一股鲜血喷了出来。 “这味,熟!” 张小五捏了一下鼻子,再次挺枪解决了一个刀兵。 就在张小五寻找目标的时候,发现老爹正被三个高句丽士兵围攻,气得张小五心里直骂娘:‘狗日的,仗着人多欺负我爹是吧?’ 围住张汉的一名高句丽士兵正专注着对付眼前的这个硬汉,冷不防背后被张小五一枪贯入胸膛。 另外两个高句丽士兵大惊,张汉抓住这个瞬间,手起刀落,一颗头颅带着滚烫的热血飞了出去。 张小五大步上前,挺枪用力一扎,剩下的一名高句丽士兵不甘地倒了下去。 “爹,没事吧?” 张小五跟老爹背对背,很是关心道。 “我没事,倒是你让我大感意外,我还以为今天你会死在战场上呢!” “呸呸呸,诅咒我呢,老子才没那么容易死呢!” “哧!” 张小五又刺到了一名高句丽士兵。 “好样的!” 张汉大喝一声,将一名高句丽士兵砍倒。 “嗖嗖嗖…”无数箭雨如蝗从张小五等人头上飞过,还有无数枪箭的破空声,密度比之前在浮桥上还要猛烈。 张小五回头看去,在浮桥上冲锋的隋军纷纷被箭雨射到,盾兵防线也被枪箭摧毁,后继隋军被源源不断的箭雨阻断,根本无法接济已经上岸的隋军。 “轰隆隆…” 高句丽阵地鼓声大作,无数高句丽士兵如同潮水拍打在隋军阵上,很快就把隋军军阵淹没。 已经上岸的隋军不到三千,而围攻的高句丽军却有数万之众,隋军随时会被覆灭。 即使面对这种困境,白须老将依旧不惧,挥刀砍杀越战越勇。 在山岗上观战的高句丽指挥官也注意到了这个悍勇的老将,把手一挥,数个全身铁甲的战将鱼贯而出,围住那老将厮杀。 老将虽勇,却也抵不住四名高句丽战将的围攻,很快后背就挨了几刀,右肩也被刺破,正滋滋冒血。 老将紧握长刀,朝后方飘荡的黄旗望了望,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把气息一横,盯着一名高句丽战将就挥刀劈了过去,完全不顾自身安危把破绽暴露了出来。 那名高句丽战将没想到这个老将会舍命朝自己一搏,躲避不及,被老将连人带甲劈成两半。 另外三名高句丽战将反应过来,一个挥刀斩掉的老将的胳膊,另外两个用枪刺穿了他的胸膛。 老将长刀落地,身体被两个高句丽战将高高挑起,重重摔到地上。 老将连死眼睛还是睁得大圆,很是不甘。 领头一死,剩下隋军士气大挫,纷纷被高句丽兵潮吞没。 张小五发现了异常,见一个高句丽战将正疯狂砍杀着正在抵抗的隋兵,怒从心中起,把枪用力朝那战将投了过去。 那战将也是一沙场宿将,马上就察觉到危险,急忙弯腰躲避,不曾想这投来的枪速度太快,竟被这一枪穿膛而过,不可思议的看着投枪来的方向,轰然倒下马来。 即使这样,隋军依然无法挽回败局。 “小五,快往回撤,这里我们已经顶不住了!” 老爹边举着盾牌抵挡边招呼着自己伙的人往后突围。 张小五冷静了下来,从地上捡起两把钢刀,边打边撤。 突然,一个穿着金甲的高句丽战将纵马朝张小五冲了过来。 张小五本来想着杀了敌军一名战将已经赚大发了,可不想在这种劣势下跟敌方战将缠斗,飞速砍翻几个高句丽士兵后就跟着老爹一起跑。 即使这样,那名战将依旧紧追不舍,眼看就要冲过来了。 “操,以为老子怕你了不成!” 张小五大喝一声,右手把钢刀用力投了过去。 那金甲战将见刀飞了过来,侧身一躲,飞刀从他胸前飞过,在护心镜上划出一道划痕。 金甲战将心下一惊,在心里朝西天佛祖行了一个跪拜礼,谢佛祖保佑没有把他收走。 庆幸躲过一刀,金甲战将挺枪朝张小五冲来。 说时迟那时快,金甲战将已经冲到张小五跟前,人借马势,枪借人快,长枪如同闪电朝张小五刺来。 张小五急忙用左手钢刀架开刺来的枪头,右手从腰间拔出短刀扎入战马后背,战马受疼,一屁股把那金甲战将摔下马来,跑几步后轰然倒地,嘴里直呼大气,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绵绵不绝。 那金甲战将被摔下马来,口吐鲜血,挣扎的想爬起来,张小五快步上前,一脚踏在金甲战将的胸膛上,从他的腰间抢过腰刀。 寒光闪过,头颅应声分离。 张小五左手提起那金甲战将头颅,飞快跑向老爹。 老爹已经在心里把张小五骂了个狗血喷头,都这时候了还去割什么人头! 隋军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从岸上退了下来,跑得慢的纷纷被追兵砍倒,大多数在岸上就被高句丽军潮吞没。 最后成功逃回来的隋军不足三百,浮桥上、河水里、河岸上,尸积如山,横尸遍野。 隋军渡河失败,浮桥又被高句丽摧毁,隋炀帝不得不下令停止进攻。 回到营地后,张汉把张小五叫到身边,大声喝道:“跪下!” 张小五不明所以,但看老爹那比包公还黑的脸,下意识的按老爹的意思跪了下来。 “你说,今天犯了什么错?” 老爹依旧黑着脸,恨不得把他吃了似的。 “额…我…” 张小五嘟嘟囔囔,最后蹦出一句:“不知道。” “你!你!” 张汉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给了张小五一个嘴巴掌。 “刀剑无眼,战场无情,无论什么时候都得以保住自身性命为重,出征之前已经跟你们讲过很多次了,为什么就你偏偏不听?你的命很硬吗?比铁还硬吗?行啊你!” “我…” 张小五语塞,老爹多次三令五申的场景在他的脑海里浮现,瞬间脸红了起来。 “我,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下次?还有下次?” 张汉还是无法解气,在帐篷里找他的皮带。 在旁边许久的二叔张卫急忙拦住老爹,道:“大哥,大哥,小五已经知道错了,就这样算了,小五不会有下次了。”然后朝张小五眨了眨眼。 张小五马上会意,连忙点头,“啊对对对,不会有下次了。” 张汉这才气消下来,说道:“起来吧!”然后朝门外喊道:“抬进来!” 不一会,三具尸体被抬了进来。 张小五上前一看,都是同伙的成员,两个是自己的邻居,一个是自己的大哥,张大强! 到这一刻,张小五方才明白老爹的良苦用心,眼睛不禁湿润了起来。 很快,整个帐篷就被哀鸣所充斥。 “哭什么!” 一个粗犷的骂声从门外传来,接着一个胡人长相的军官走了进来。 “打战哪有不死人的,哭哭啼啼的做甚?来人,把尸体抬走火化,免得滋生瘟疫,要是耽误了全部军棍伺候!” “是!” 几个士兵应声冲了进来,将三具尸体抬了出去。 张汉并没有阻止,按照惯例,战死的尸体都要被处理掉,不然真的会滋生瘟疫等疾病。 来人的军官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队的队正—那卢有并。 那卢有并是鲜卑族那卢氏的子弟,在这个以鲜卑族为重的隋王朝,军官和精锐士兵基本都是由鲜卑族人担任,汉人大多数时候只能充当炮灰,当然还有陇西豪强被赐鲜卑族姓的,在定位上也算是鲜卑族,隋炀帝的祖父杨忠,就是汉人被宇文泰赐姓普六茹而归属于鲜卑族人,就连李世民也有鲜卑名—大野世民。所以,鲜卑族在隋唐的地位是最崇高的。 而那卢有并,正是其家族派来军中历练的,以那卢有并的家势,稍微历练一下回去就能升个有模有样的官位,若能活获军功,飞黄腾达是板上钉钉的事。 那卢有并扬着脖子走了过来,在中间站定。 “听说你们伙斩获了一名敌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