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淩无奈,转了几圈说道:“我可不是之前那病弱之躯,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很不错的!” “好,”苗予桃顺着时淩的话说下去,那动人的眼眸中不加掩饰的情意几乎要把人吞没了,语气也跟着变得柔和,补充道:“那过些时日,我陪姐姐回去。” 时淩当即拒绝:“你现在可是太子太傅,日日都要教导公主,怎么抽的开身?” “无妨,就说累了想休息几日,王体恤臣民,定不会把这些琐事放在心上。”苗予桃一脸的无所谓,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不报告直接玩失踪。 这个南疆能压制得住他的只有时淩了。 时淩呼出一口气,扯出一个笑容,说道:“也好,正让我们在故乡路上好好叙叙旧。” 苗予桃拿出配置好的药包,放在桌上,忽然间鼻子里嗅到了什么味道,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他像是想到什么,转过身对时淩说道:“姐姐,这屋子霉味甚重,通风不好,易生虫蚁,不好调养。” 时淩有些意外,说道:“哦?那该如何?” “我的府上恰好空出来一个房间,通风甚好,阳光也不错。” 时淩笑出声来,烛火的光在少女娇俏的脸上跃动,嫣然盈腮,瞧得人就心生喜悦。 “予桃,你的心思未免也太明显了。”时淩笑着说道,可是那双眼里是旁人看不清的暗涌。 苗予桃忽然走近,房间本就狭小,时淩仅退后半步就碰到了桌子,苗予桃修长的身形便盖在了时淩身前,遮住烛光,一手扶着桌,将时淩圈在了一范围的小天地里。 他垂下眼眸,精致的脸庞比平时更加诱人,那双深得要将人吸进去的眼眸里,充盈着久违的感情。 “姐姐。”他低着声音,沙哑却带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听得人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时淩顿住身形,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冒犯,时淩也不恼,眼睛也毫不避讳地对上去。 苗予桃目光沉沉,继续说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曾经是,现在也是……” “所以……可不可以,直面我?” 他的话带着些许的恳求,压抑了十七年的少年情感扑面而来,像一只可怜的小狗,低着头,万分期待着主人的亲昵,一如他曾经的总是仰望着时淩的模样。 时淩看着苗予桃那柔软的目光,内心扬起得逞的笑,面上却故意做出「努力维持平静」的样子,低下头不敢去直面他的告白。 只是唇瓣嗫嚅片刻,时淩终究没能说出苗予桃想要的答案:“对不起……” 苗予桃眸中的光肉眼可见地暗了下来,身形也没再那么逼人,轻声问道:“是我做的不够好?” 时淩「不敢」抬眼看苗予桃,说道:“不是,是我没有准备好面对你……我……” 时淩说到一半不说话了,只是苗予桃的目光依旧沉沉如炬。 时淩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憋出一点点泪花,迎着湿漉漉的眸子,对上苗予桃的眼睛,面上带着自卑的遗憾,说道:“我们之间……隔了十七年……” 时淩现在话就说到这里,苗予桃听见她这么说,估计也不能再进攻了。 毕竟这十七年的时差,放在任何一对人之中,足够满心满眼的恋人心生间隙,哪怕是对「苗微灵」投入感情至深的苗予桃。 十七年,苗予桃征战南疆,六千多的日子从缝隙中溜走,他变了很多,也更深沉了,有着旁人难以捉摸的算计,看不透的内心。而时淩,在她的眼里,只是过去了短暂的一个月,经历的不匹配,岁月的流失,明明苗予桃还锁在十九岁的笼子里,时淩也重新获得了一个二八年华的身体,却是相交之后越走越远的分界线…… 时淩觉得,这种情况下,纵使苗予桃再喜欢自己,可是这种喜欢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十七年岁月的侵蚀?早就该消磨殆尽了吧? 说到底,苗予桃会缠上自己,只是觉得自己还能复活,不可思议罢了,又或者是自己死的时候刚好是他最爱自己的时候,所以现在才会像对待回国的白月光那样,想要弥补那点可笑的自责。 苗予桃怎么可能全心全意地喜欢自己? 更何况,时淩本就心冷,不曾留恋过一人,更何况……一个小小虚拟世界的数据? 在苗予桃看不到的地方,时淩的目光渐渐淡然起来,面对苗予桃的告白,其实不至于躲闪,分明很容易看破,不是吗? 苗予桃见时淩的神情有些落寞,似是终于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不平等,默默退后几步,回归烛光照不到的昏暗角落,脸也瞥向了一旁,看不清他脸色的表情,只听见他轻声说道:“抱歉……” 时淩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二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无话,最后是苗予桃再找了其他个话题,断断续续地,才把这尴尬的局面给挺过去。 不多时,夜深了,今天晚上的谈话就到这里,苗予桃也旋即离去。 苗予桃真不愧是南疆第一神医,带来调理的药和抚伤的药膏都有奇效,她身后的伤疤也好了六分,不出两月,那四道倒刺狠鞭的伤口也能不留疤痕,恢复如初。 计划正在严密地展开,目标确立,时淩的眼眸中已经不再有先前的迷茫。 只是现在最大的一个变数,是苗予桃。 提到这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深情少年,时淩如此靠近火炬,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带来炽热的温暖。先不说这感情掺了几分真假,只要利用得当,苗予桃依旧是她手中的利刃…… 可惜,如今对时淩而言,曾经并肩作战过的人或事,最终总会变成一捧土灰,到那时,所有人都没有了那个价值。 包括苗予桃。 他内心最炽热的一把火,终究会烧到自己身上,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