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年的第几位了?”朴仲文轻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本子。 “第七位了。” 听到元首问话,朴天宇略一思考,便给出了答案。 “真是世事无常啊。”朴仲文望向窗外:“也许我和他们中的很多人关系并不算好,但是兔死狐悲,看到他们一个个逝去,我也会忍不住想到自己的末路啊。” 对于这样的感慨,朴天宇显然也不敢搭话。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他已经从过去的那个小小书记员一跃成为了元首的第九秘书。尽管是最边缘最没有权力的那一个,但这等升迁速度还是羡煞众人。不过朴仲文刚刚所问的问题是:今年已经去世了几位前国家管理者。面对这种问题,朴天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然后保持沉默比较好。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领导人们也并非是神明,有生老病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作为御正历史上最为年轻的元首,朴仲文上任时年纪尚不到六十岁,而如今也未到古稀岁月,横向对比就显得相当年轻。因此所谓的“前”,其实很多对于朴仲文而言是同期,看着这些老朋友老搭档老敌人老对手一个个故去,朴仲文也是感慨万千。 “宋医生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心中传出声音,朴天宇顿时身躯一震。这正是朴仲文在用心灵感应与自己通话,那么大概就是要聊与神相有关的问题了。他也不敢怠慢,急忙给予回答。 “并没有,宋医生说了,他本人的心灵能力一直没有什么变化,虽然做了一些尝试,但是基本还是老样子。”朴天宇继续说到:“而且他在共进议会也只是边缘人,一直未能获得更多的的情报,最近也没有什么太有价值的沟通。” “还是老样子吗…” 朴仲文皱了皱眉,微微点了点头。自从那次之后,所谓的心灵技术和共进议会就一直是他所关注的对象。不过一直都没有更多的情报和技术流出,这让他稍微有些焦虑。当然,单纯被用同样的攻击搞到自己的身上,他倒是不怎么怕。毕竟他的心灵适性足以让他抵御这种袭击,并察觉到周边的异常。但是一旦要是这技术发展到更高的地步,那他恐怕就是无能为力了。为此,他使用各种渠道秘密搜寻相关情报,但依然一无所获,仿佛这只是一场梦。以现在的状态,朴仲文只打算将这些技术当做是压箱底的必杀技,绝不轻易拿出。毕竟这些技术太繁琐,要求太苛刻,而且当年受到影响的那些家伙,两年之内非痴即傻,带来的麻烦即便是现在还存在。 “元首,我回来了。” 见到进门的第三秘书崔文顺,朴仲文挥了挥手,朴天宇也就自觉的退下了。听了崔文顺的汇报之后,朴仲文也皱了皱眉,仰躺在了椅背上。 “虽然胡跃平那家伙有点独断专行,但是好歹是能控制的住全派的人物。无论是在朝还是在野,都能发挥不少能量。” 朴仲文十指交错:“但自从去年底他去世了,整个全派都闹腾起来了,之前上派的残党也不老实,我看他们这是要翻天。” “毕竟现在民间的力量也慢慢重整旗鼓了,他们和全派里的部分人持有共同的利益,因此诞生了一种新的共生模式。这使得新的利益集团诞生了,与全派的传统部分产生了冲突。” 崔文顺说到:“若是跳过税务改革的细节看本质的话,说他们只是占据了过去上派的生态位也不为过。” “我虽然不是那个路线上来的,但是基本的内容我还是了解的。吃拿卡扣,除了这老四样,现在还多出一堆乱七八糟的花活。总之在快倒的长墙上挖几块砖放到自己腰包,那还是轻松愉快的。”朴仲文冷哼一声:“而且大家也都是互利共赢,以前大多是把政治能量变现,现在更多的是把现金变成政治地位,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毕竟我们的措施是将各企业纳入管控,掌握他们的技术,并避免失衡的现象出现,但是却并没有阻止他们继续牟取利润,也只是取走了他们的部分利润。如此一来,反而提供了他们通过企业直接将中央拨款转化为自身财富的便捷通道。” 崔文顺点了点头:“只要这些企业相较于其他企业的优势依然存在,那些人就会继续将资本转化为政治影响力。这不只是为了保值和编制关系网,更是为了资本的更快速增殖。” “看来,这个政策,甚至还有货币政策,都差不多要到他们的历史寿命了啊。想要掌控一个国家,必须要更加不同的东西来取代这一切。” 朴仲文的眼神深邃。 “您对此有什么计划吗?”崔文顺见他似乎有什么想说,开口轻声问到。 “想到了什么吗?倒是想到了一个人。”朴仲文回过头来:“梁金焱,你可还记得?” “记得,当然记得。”崔文顺点了点头:“他曾经是国内医疗器材的顶尖专家,不过大概十年前犯了事,然后入狱了。” “他是我的远房表弟,从小就一直刻苦学习,为人也是非常善良。无论是帮助邻里还是义务劳动,都一直坚持在做。后来他凭借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花环医科大学。在学校里也是品学兼优,奖学金不知道拿了多少。他积极参与支教活动,甚至在大洪水的那年奋不顾身的下水救人,受到了嘉奖。老实说,他的品性让我自惭形秽。”朴仲文叹了口气:“后来他成为了一名医疗器材的专家,也很快做到了国内顶尖。十几年前,为了与世界各国竞争,他受到了国家大力支持进行研发,也很快做到了世界一流,很多人都为他感受到骄傲。” “可是就在十年前的时候,海关查获了一起走私案,而牵头人正是梁金焱。我怎么也没想到,他那些年所有的研发都是假的,这些器材都是从嘉利莫或是其他公司原封进口,然后贴了个标,就变成了他的成果。” 朴仲文摇了摇头:“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一直都是好孩子,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从研发到生产到审查,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人揭举他的罪行。要么是不懂,要么是合起伙来故意隐瞒,这么简单的手段,他就这么骗了所有人整整十年。太难以置信了,然而这只是御正发生的这么多事中的冰山一角。” “对于他这样的人,尚且不能信任,那么到底有什么是可以信任的呢?” 朴仲文望向天花板:“如果搞不懂这些,那么我们的社会就不可能真正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