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放开他。 他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磕在地上的头不敢抬起来,声音哽涩,“我,我只是…想活着”。 “求求你们,别…杀了我。” 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人类怎么会这么苦。 不是说好被抽中的实验体不会感受到痛苦的吗? 现在这样,还不如死了。 他跪在地上等待着审判,可是没人知道审判他什么。 活着在他们看来是一件很耻辱悲哀的事情吗,我不知道。起码为活着本身而付出努力不是耻辱的,即使杀了很多人。但活着不就是这样吗。 “你没错。” 我说着摸摸了他的脑袋,悲悯的看着他。 他抬头目光望着我,眼中浸满泪水,最终倾泻而出。 “你们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错不在你们。” 听完我的这句话,他哭得更大声了。就好像一直都在等别人说这句话,内心的情感像决了堤的大坝一样,猛地迸发出来。 旁边那个实验体似乎被这种情感所渲染,径直的向我走来。 七号以为他要伤害我,举起手枪对着他。 可是我知道他不是。 我扶着七号的手,让他放下。 我知道我这样子很愚蠢,可是我仍认为信任别人不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人类只是太害怕了,所以才会刀剑相向。 只要我消除他们内心的恐惧,只要我把错误更改过来。他们就不会厮杀了,和平肯定也会到来的,人类再也不用无缘无故的去死。 他径直走过来,抱着我。 近距离看,我才发现他其实也只是个孩子。 稚嫩的面庞,满身血污,刺鼻的腐烂味充斥着我的耳鼻。 我抱着他,拍拍他的背,轻声的安慰他,“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我会保护你们的,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人类是可爱的,苦难总会过去的。 他们只是走错路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可悻神情复杂的躲在人群的后面看着我,七号也沉默不语,就好像已经看透了故事的结局一样。可是即使我知道这是一个必败的结局,我也仍旧会去追逐。 人类应该是自由的,而不应该生来被拘泥于着狭小的世界,拘泥于条条框框。人生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下,没有谁是应该去死的。 没有人生来就活该去死,没有人。 李可悻说:“小白,你现在知道他们是有意识的,那接下来你要这么做?” “还能怎么做,当然是带上他们。” 李可悻神情晦暗的看着我,手一直插在口袋里。转头看向七号,“你也同意?”。 “我听她的。” 她警惕的神情放松了下来,插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转头揽过王可可,背着身说道:“要是发现他们有不对劲,小白,别拦着我。” “我知道。” 她在比赛中有这样的警惕是应该的,尔虞我诈见多了。对人性的恶劣也有更加深刻的体会,如果在这样的比赛中没来由的信任人只会连渣都不剩。 威廉说:“老大,我劝你还是杀了他们。我参加这种比赛没有十场,也有七八场。实验体就是实验体,比赛的黑幕没有你想的这么容易。” 我问王泽:“你呢?” 王泽说:“我随便,我不太懂这块。你们看着办。” 李可悻说:“小白,我还是劝你考虑一下。” 威廉说:“对啊,你还是考虑一下吧。” 他的目光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实验体,“比赛就是这样,这都是正常现象”。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你站起来,别给我跪着了。” 他小心谨慎看着周围人的神情,犹豫的说道:“可是,我还是……” “我让你站起来,你们又没有做错什么,跪什么跪!” 他还在犹豫,我大声的喊着,也是对着内心那个犹豫不决的自己呵斥着。 “我让你起来!” 明明大家都清楚发生了什么,可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装作熟视无睹。 他们明明也是人类,但好像所有人都已经把他们隔在人类之外。 “小白,我们不是不同意的意思。我们只是关心你。” 我扶着额,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让激愤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 “对不起,我有点失态了。” 这真的是太不冷静了,我不应该这样的。 我不应该冲他们发火,他们没必要无缘无故承担我的怒火。 “小姐,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没什么需不需要我们同意的。我一直都站在你这边。” 七号搂过我,安慰我。 “我始终相信着你,想去做就去做。我会帮你,一切你希望的事情我都会帮你的。” 你是我最可敬的,可爱的人。只有你,是我坚定的方向。 王可可说:“我也没太大意见,只要能活到最后,我什么都可以。实验体有没有意识什么的,我也不太懂。” 我对着他们说道:“我肯定会尽全力保护好你们的,我向你们保证。他们我会自己带的,相信我。” 请相信我,我不会让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你们身边。 其实我知道他们的顾虑,他们的生死决定着躺在病床上家人的生死。他们和我不一样,他们背后有需要自己豁出性命都要拯救的人,即使是以他人的生命为垫脚石,也在所不惜。 没有人是错的,为了活下去而做的任何事,起码站在他们的视角不是错的。 谁能去批判他们,谁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批判他们? 王泽扶上李可悻的肩膀,轻声的说道:“她想做什么,我们就别拦着她了。她心里自有掂量,更何况还有七号,用得着你操心”。 李可悻眼神狠狠地剜了过去,让他闭嘴。 王泽讪讪的笑了笑,然后举起双手,往后退。 我对着站在我旁边沉默不语的男孩,张开了手。 “小孩,你几岁?” 他盯着我,说不出一句话。但是手又牵了上来。 旁边的男人走了上来,解释道:“他16岁,说不了话的”。 “上面的人用药把他的嗓子弄哑了,而且把他的身体机能降到最低。” 所以之前我最初碰到的那四个一动不动的实验体不是尸体,而是有自我意识的人。 “可是他们有些都腐烂了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