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们最近做哪个方向的实验，感觉大家怎么都那么忙得样子。”　　 大厅中央一群人围着全息屏和手上的纸质稿展开热烈的讨论。　　 杜江看到我们，应该说看到了大哥，跑过来指着图纸上的实验数据对着大哥比对道：“老大，这个实验还是不行，在接链上出了纰漏，碳链和后期分出来的链条接不上，做出来的实验体呼吸道是不存在的。实验体存活了两分钟就失去了生命体征。”　　 “先放着吧，等会我再做一遍，看看是哪个步骤出错了。我怀疑陈白又把粗线期的染色体配对给弄混了吧，我走前还说了是第318618组合。你盯着陈白重新查一下，如果是粗线期重组染色单体的原因，把他本次实验的奖金全扣掉。”　　 “好的。”　　 杜江耷拉的脑袋点点头，然后才注意到跟在大哥屁股后面的我。　　 他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眯着那黑眼圈的眼疲惫的笑道：“如白，你也来啦，欢迎欢迎啊，不说了，我先去忙了。”　　 “好……”我话都没说完，他就匆匆的跑走了。　　 “哥，你是不是打压劳动人民啊。杜江怎么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好几天没睡了吧。”　　 我望着杜江跑去的方向，那边在短暂的沉默中又开始争论。　　 “奖金给的多，他们自愿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但你可别让他们猝死了。”　　 大哥走在前面，我跟在他后面。　　 “对了，父亲快回来了。”　　 “嗯？他不是几个月之后才回来吗？”　　 “可能是收到消息，说你回来了，所以才会那么快的。”　　 “舒服日子没有喽！”我伸个懒腰，舒展一下身子。　　 “这次放心好了，他们这次探讨的实验成果还没出来。虽然从你离开的时候，这个实验就开始了，但还是没有任何成果。而且你也不用担心父亲会责骂你，父亲从小最宠的就是你了。”　　 我抿着嘴将头歪向一边，“这我可看不出来”。　　 “你现在还小，看不出来，等以后就会明白，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你回来的时候去见过母亲了吗？”　　 我垂下脑袋，小声说道，“还没有”。　　 “母亲很想你，你有空就去看看她。你走之后，她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在我们面前唠叨一下你。”　　 “嗯，我有空就去看她。”　　 虽然我不是母亲的亲生孩子，但她对我却比大哥还要好。　　 我很喜欢她，她很温柔，会经常抱我，会给我做各种各样好吃的，会在我因为实验而产生的疼痛睡不着的时候，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唱着歌谣哄我入睡。　　 可是有时候我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一样的情感，像是是庆幸，又好像是哀伤。她似乎想透过我看向谁？　　 我知道，其实我一直都是明白的，他们在透过我看向我的母体。　　 我那素未谋面的母亲，周围的人都爱她，敬仰她。　　 可是我恨死她了，因为她不顾一切的抛弃了我，独自走向了死亡。　　 我活在她的影子之下，我似乎永远都不能成为自己。　　 “……我带你好好参观一下这里。对了，中间的一个房间还有我专门给……你可以开始期待了。”林博渊的说话断断续续的传入我的耳中。　　 虽然听不到完整的话，但能够感觉他很开心，这样的话我当然也很开心。　　 “好。”　　 我们来到标识一号房的房间，大哥先走进去，我跟在后面。　　 这个房间被白色的墙漆包裹着，瓶瓶罐罐中浸泡着一些人体器官和人造婴儿体。　　 我打量着这个地方，大哥突然招呼道：“傻愣着干嘛能，赶紧把防护服换上啊。”　　 哦，对，我要换防护服。　　 不知道为什么一来到这个地方，我就感觉好难受。仿佛五官都被剥夺了一样，感知东西好模糊，呼吸也好难受，空气仿佛停留在了气管道间，下不去也上不来。　　 视野也开始逐渐变得模糊，我害怕的上前想抓住大哥模糊的人影，喉咙涌上的血腥味让我难以开口说话。在我晕倒的最后一刻，我拼尽全力向他求救，“哥……”。　　 眼睛睁不开，也呼吸不上来，喉咙被扼制住，好难受。　　 好闷，空气好沉重，呼吸好难受，肺部也好沉重。身子仿佛被埋进泥沙里，并且泥沙还在不断的往我这边流动。　　 它们想要淹没我，他们想要谋杀我！　　 它们已经灌到我脖颈的地方，内心的恐惧让我不顾一切的大声呼喊。但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连哑巴的嘶吼声都不存在，就像水掉进大海，我的声音被空气吞入。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挣扎后，我不求活下去。只希望别让我死在这无尽黑暗中被泥沙缓缓掩埋的恐惧中，别这样折磨我。　　 我好怕，我好害怕。　　 渐渐的泥沙已经到达了我的上嘴唇，过不了多久就会掩埋我的呼吸。为了不太过难受，我尽量的不让自己去呼吸，我的耳膜开始振动，我脖子的凸出的经脉被泥沙所挤压着，涨红弥漫着我的全身，在泥沙的压强挤压下让我万分痛苦。　　 我宁愿被活活的憋死，我也不想被泥沙所掩埋。　　 泥沙总是混合着大地腐烂的味道，潮湿的臭味带着清甜的草味，明明闻着不是很讨厌，但就是很反感那种气味环绕在我身边的感觉。　　 那种气味如同无数双手拉扯着我，他们撕扯着我的皮肉，将我肌肤连接着血肉一点点撕拉开来，将我的筋骨挑断，割去我的舌头，挖出我的眼球，把我圈养起来。　　 他们将我养在花瓶里，吊着我最后的一口气。希望我死去，却又渴求着我。　　 他们吞咽下我的每一寸骨肉，想将我揉进他们的血肉之中，他们正在用他们自以为是的爱意将我溺死。　　 我喘不过气来，我感受到泥沙从四面八方向我堆积过来，潮湿感紧紧地贴着我，从我脖子的缝隙中渗入进去。　　 我什么都做不了，现在的我动弹不得。　　 泥沙在我的鼻子的入口进进出出，徘徊不定，我真的好想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