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诸葛亮答到,“马幼常已往越嶲上任了,现今并不在成都”。 “那定是杨洪了”,这是个出色的谋士,当初刘备北争汉中,正是杨洪指出了“汉中则益州咽喉,存亡之机会,若无汉中则无蜀矣,此家门之祸也”的重要性,又用“男子当战,女子当运,用兵何疑”一句话坚定了诸葛亮的信心。 “亦非也”。 “难道是杨仪、费祎、张裔……”刘备一连说出一长串名字,脸上惑色愈盛。 “陛下可还记得那个献上吉兆的少年赵骥?” “竟是他!”刘备实在没想到是在自己心目中只能算个佞臣的赵骥。 “不错,臣初闻时也与陛下一般吃惊”,诸葛亮笑道,“此子有才,若得陛下所用,必能有益于东征”。 “好,朕这就下旨,让他随侍身边,为朕查缺补遗”,刘备向来敬重诸葛亮,对他推荐的人才当然是不吝提拔。 “陛下且慢,那赵骥估计不愿意在陛下身边侍奉”。 能在皇帝身边任职是天大的好事,历练几年后,一旦外放,最低也是从两千石的一郡太守做起,比从基层一步步熬资历升迁要快得多。 诸葛亮见刘备不解,先把杨洪来见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再解释到:“我观赵骥并非功名中人,便与杨季休设计,迫得他不敢不尽心竭力”。 诸葛亮又和刘备低声耳语一番,刘备听完大笑:“我这侄女还真是……如云长所言,是个虎女”。 提到关羽,刘备不禁有些神伤,黯然道:“荆州之失须怪不得云长,都是糜芳那厮所为,也有朕的干系,嫣儿想要重振关家威名,唉,也当真难为她了”。 诸葛亮道:“臣以为,赵骥擅奇谋,让他去武陵,也算人尽其才”。 刘备叹了口气:“也罢,便依嫣儿所请,算是朕偿她一个心愿,这件事便着杨洪去办理,但有些许功劳,皆算在安国身上”。 第二天,蜀郡太守府中,杨洪正与赵骥坐谈:“陛下行旨到本官处,迁你为抚夷校尉,随侍中马良往武陵招抚五溪蛮王沙摩柯,一应军需皆由太守府调配”。 “下官谢陛下,谢太守”。 杨洪郑重其事问到:“五溪蛮兵不习战阵,实难匹敌东吴锐士,你可有对策?” 赵骥答到:“下官有名为鸳鸯的家传阵法,于山地丛林间威力极大”。 “我虽孤陋寡闻,但也对兵法所载八阵略知一二,却从未听过什么鸳鸯阵,不知不舍祖上何人传下此阵?”杨洪解释说,“不是信不过你,但军国重事,由不得我不仔细” 赵骥抹把汗腆着脸掩饰说:“之前跟太守提过,下官是遗腹子,所以不知道祖上如何得来这个阵法”。 “你当真对鸳鸯阵如此有信心?” 赵骥对鸳鸯阵也是一知半解,但此刻只能硬着头皮答到:“请太守放心”。 “也罢,既是你家传的秘法,本官也不好再多问”,杨洪想赵骥既然能想出那般的妙计,那他敢押上身家性命的阵法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问完话后,赵骥走出太守府,关焉已候在门口。 关焉今天仍扮作男装,跃跃欲试地扯着赵骥就走:“我已经在城外集齐人手,就等你教授阵法了”。 两人一路出城,来到一处开阔的平坝,阎宇热情地迎上来:“哥哥,陈将军早前将我划拨哥哥麾下为军司马,我高兴得一夜未睡,今日一早就来候着了,就等跟着哥哥去立功”。 阎宇又指着身后的数十名甲士道:“这些是愿意跟我一起投靠哥哥的老兄弟们,都是中军的白毦锐士”。 赵骥细心打量这些后来被诸葛亮称作“西方上兵”的青羌白毦兵,果然头盔两畔都缀有白色的牦牛尾毛,他们身着札甲,背负木盾,腰悬环首刀,手持三石弩,从武器配置看,多半既能远程输出,又不惧近身格斗,不愧是刘备的御前亲兵。 旁边还有一百人是关家刀盾兵,他们一人一刀一盾,但由于是私人部曲,全部没有配备甲胄。 另有一老者满脸傲气地负手独自站立,并不和其他人聚作一处,他头发已经半白,脸庞布满皱纹,左颊上老长一道刀疤,看年纪不像是现役的兵士。 赵骥好奇道:“这位是?” 关焉介绍:“哦,你之前不是说想招募会使长兵的人嘛,这是我找马家要来的部曲,专门教兵士使用长兵器”。 “在下马南”,老者拱拱手就当见礼了,“冲关姑…关公子金面,小老儿应下这门差事,但咱有言在先,只指点军中常见的矛法,骠骑将军家传的武艺是不外泄的”。 关焉小嘴一撇:“一个老卒神气什么,当我稀罕马家的武艺么”。 马南脸色一黑,偏又发作不得,只好气呼呼地退后两步一言不发。 原来关焉昨日跑去马家,半请半逼地闹着要人传授矛法,此时马超已于去年病逝,马岱正在汉中驻守,家里唯一的男丁是刚满十岁的马承。 马超入蜀后常怀忧惧,特别是在牵涉进彭漾谋反案后,行事更是处处小心翼翼,现今连马超都不在了,马家人更是不愿得罪关家这位飞扬跋扈的大小姐,只好派了马南这个从陇西时就一路追随马超的老部曲来应付。 赵骥对马南的到来极为高兴,握着他的手道:“太好了,我这阵法主要就是要靠长矛手来杀伤敌人的,我听说骠骑将军作战多用长矛,当年在潼关杀得曹贼割须弃袍,好不威风,马公既然是骠骑将军身边的老人,于矛法上定有不凡造诣”。 马超的部下以西羌人为主,可能是因为冶铁技术不足的原因,也可能是西凉多骑兵的缘故,西羌人最常用的兵器是长矛,三国演义有“西凉之兵,尽使长枪”的评价,所以关焉才会去马家找矛法教师。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马南活了一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作马公的,又听赵骥话语中对马超颇为推崇,只好松了紧绷的面皮客气道:“不敢当,只要不涉及马家家传武艺,小老儿定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