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城,荒世集团。 一架规格极高的专用轿梯径直向上攀升。 透过轿厢的窗户向下俯瞰,可以看到整座城市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收缩变小。 无数房屋微小如沙盘上的模型,密密麻麻的人形蝼蚁进出其中。 今年的这场大雪来的不早不晚,但烈度却远超以往。 可即便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之中,点卯上工依旧是普通人摆脱不了的命运。 “唏津津” 一匹壮硕的健马绕着大厦凌空飞行,拉在身后的爬犁耕过漫天的风雪。 ‘开拓荒野,缔造盛世。’ 八个大字在爬犁之后渐次浮现。 这是荒世集团建立的宗旨,也是他们能够在战败之后的倭区迅速崛起的关键所在。 “叮。” 攀升的轿梯停下运行,厢门左右无声滑开,一具魁梧的身躯挤了出来。 荒世烈的目光穿过这条寂静的走廊,凝视着尽头处一扇紧闭的金属大门。 闪烁的冷冽寒光似乎能够洞穿大门,和一道虎踞在座椅上的苍老身影遥遥对视。 “黄天门,黄擒龙” 荒世烈轻笑自语,“我的好师门,我的好师傅” 话音刚落,大门突然自行打开。 插满各种冷兵器的通道展露在眼前,还有五道高坐在平台之上的身影。 咕咚踏. 液体冲刷的响动和荒世烈前行的脚步声交错响起。 “烈儿,你终于回来了。” 干瘪的声线从黄擒龙的口中传出,“这几天你去哪儿了?为师很担心你啊。” “是仁德资本的德川宏志召集我们其他三家公司,商量应对帝国新政的办法。” 荒世烈单膝点地,沉声道:“他们害怕了。” “弱者蝇营狗苟,自诩计谋。强者单刀开路,横扫八方。” 黄擒龙语调温和:“其实伱用不着跟他们做这些事,只要为师我还在,荒世集团就垮不了。” “这个道理弟子当然明白,我也不过是和他们逢场作戏罢了。” 黄擒龙欣慰道:“你知道轻重就好。” “荒世烈,夏虎失手被杀的消息你知不知道?” 高台上,一个尖细的女声响起,毫不客气的质问荒世烈。 “回摩云师叔的话,我知道。” 荒世烈平静说道:“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意外来自于一名潜入倭区的龙虎山天师。如果不是他,夏虎现在已经把人抓回来了。”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 “当然不是。如果我想愚弄各位长辈,就不会让夏虎去办这件事了。夏虎是我最信赖的兄弟,他死了,我比任何人都要心痛。” 荒世烈黯然道:“我没有 黄摩云几乎看不见女性特征的身体猛然前倾,插入身后的管道被根根拉紧。 “足足五天时间,你一直都在仁德资本?没有去其他地方?!” “有。倭区锦衣卫千户苏策找了我。” 荒世烈直言不讳,抬头看向坐在正中的黄擒龙。 “苏策找你干什么?” 黄擒龙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似乎对荒世烈的回答毫不意外。 “他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杀了您和各位师叔,否则就将荒世集团连根拔起。” “苏策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啊。” 黄擒龙眼眸微阖,笑问道:“所以你答应了?” “弟子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跟他虚与委蛇,尽量拖延时间。”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苏策的算盘倒是打得不错。” 黄擒龙不屑的撇了撇嘴,继续问道:“烈儿你做的不错,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一个月的时间可不长啊。时间一到如果你拿不出苏策想要的东西,那他下手可不会留情。” “所以这一次我在仁德资本呆了很长时间,就是在劝说他们和我联手杀了苏策。” 荒世烈回答的十分坚定,毫不犹豫。 “他们答应了?” “有所意动,毕竟这也能阻碍帝国新政的推行。不过他们还没有下定决心,特别是丰臣远疆那个废物,他的胆子太小。” “谋杀一区锦衣卫长官,这种事情风险太高,他们犹豫不决也是正常。” 黄擒龙笑容欣慰,“不过你能够如此坦诚,师傅已经很开心了。这么多年来我们培养了十个亲传弟子,现在看来只有你最是忠心。” 十个亲传弟子?不过是一群器官培养体罢了。 不过,很快应该就要轮到自己了 荒世烈收敛住眼底隐有躁动迹象的寒光,“门派之情,传艺之恩,黄烈片刻不敢忘记。能为师门分忧,是我义不容辞的职责。师傅您放心,我一定会解决掉苏策。” “虎死尚且不倒架,更何况苏策只是老了,还没到濒死的地步。单凭你们就想杀死他,无异是天方夜谭。” 黄擒龙笑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忧,只要我的伤势能够恢复,苏策自然不敢再动你。” 荒世烈心领神会,“所以师傅您的意思是,继续对那个阎君下手?” “没错。” 黄擒龙点头道:“这个阎君本名叫李钧,一年前还是成都府街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黑帮份子,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晋升成为武六。” “如此夸张的进步速度,相较于其他的独行武序,也是一骑绝尘的存在,足可见武序基因对他的厚爱有多深。这样的人物,价值无穷!” 黄擒龙双眸发光,脸上贪欲横生。 “只要把他抓回来,用他的路续上我们的路,必然可以走出一条通天坦途!当然,届时自然也少不了烈儿你的好处。” 荒世烈故作担忧,“可是苏策那边.” “习武之人,上斗道序的天,下斗佛序的地。天地之间,还要和儒道的人心交锋。如果连一个门派武序三的霸主都不敢触怒,那还开什么基因锁,做什么己身神?” 声如洪钟,震耳欲聋。 荒世烈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昂扬狂热,朗声道:“弟子明白。” 离开黄天门的荒世烈,再次回到那部轿梯之中。 快速下坠的失重感,让他感觉自己在从云端坠回地面。 从一片美好的幻想之中,返回杀机四伏的现实。 这种紧迫感,荒世烈甘之如饴。 咔哒。 一个极为老式简陋的通讯传音设备从袖中滑入掌心。 荒世烈将设备贴在耳边,静静看着窗外呼啸的风雪。 片刻之后,通讯的另一端依旧是寂静无声。 但荒世烈知道,对方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 “晴秀,只要你能解决我身体内的隐患,我就答应帮你。” 直到传音挂断,另一边依旧没有任何人音响起。 但沉默,已经足够回答一切。 厢门滑开,荒世烈大步迈出。 在其身后,轿梯窗户玻璃上一个手写的‘杀’字,正在冰冷的空气中快速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