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齐中士下令:“全员检查装备!飞船一到,马上出发!” “现在就出发?会不会太仓促了?”韩止行没想到军队的作风如此雷厉风行,有点适应不来。 “怎么?你还想回宿舍梳个发型、吃个早餐再去?可以啊,你去告诉那些巨兽,让它们等你吃完早餐再来袭击吧!告诉你,这里是军队,不是旅馆!赶紧换上装备入列,准备出发!”杜齐中士说话的语气与昨晚截然不同,这种由现役军人体内散发出来的威严感,让人顿生敬畏。 韩止行急忙换上新装备,入列,把超声波手枪插入腰间的枪套里。他对杜齐中士的严厉一点也不生气,反倒觉得自己提的问题过于愚蠢。此刻,他心里忐忑不安,看得出,身边的每一人虽然都已做好准备,但其实谁的心里也没底,不确定自己能否平安归来。 防弹头盔、战斗装甲、武器等装备到位后,第二、第五军营的士兵依次登上小型战斗飞船。韩止行和三位舍友分别坐上了不同的飞船。这种战斗飞船有点像地球军队以前使用过的CH-47运输直升机,但没有旋翼和起落架轮子。 韩止行的心脏像大地震似地不安跳动着,并不断往外喷血,像岩浆喷射般,仿佛要在一瞬间把整个身体熔掉。自出生以来,他头一次真正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他扫视了一圈,发现本飞船上都是地球人,各种肤色的人被清一色的头盔和战斗装甲包裹其中,彼此看不见对方,但却能清晰地听见对方的心跳声,甚至能听见某些信徒的祈祷声。 没错,这些来自不同地域的弟兄们,此刻要奔赴真正的战场了,谁能全身而返,谁将马革裹尸,还是未知数。上天有时候是公平的,无论年龄大小、富贵贫贱,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数千辆飞船浩浩荡荡地升空,如同一群飞蝗,以遮天蔽日之势奔赴战区。 飞船很快抵达了达克斯区域的边缘地带,有些人连祈祷词还没念完,就被沉重的着陆声打断了。 后舱门缓缓打开了,一股死气沉沉的冷风迎面袭来。众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冷,而是同时感受到了死神的降临。 飞船上的军官喊道:“全员下飞船集合,做好战斗准备!” 韩止行正准备随部队下飞船,军官叫住了他,问:“你是第五军营的超自然现象咨询专家?” 韩止行一愣,立正答道:“报告长官,我是第五军营咨询专家韩止行。” “马克、费南,你们两个负责保护他,不要冲在前面,确保他的生命安全!”军官叫了两名士兵过来,吩咐道。 马克、费南齐声说:“是,长官!” 韩止行奇怪这位军官隔着头盔怎么能认出他是专家,又怎么认得出哪个士兵是谁。这艘飞船上应该只有他一位专家,自然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马上行动!”军官拿上武器,率先冲了出去。 “你好,我叫马克,隶属第二军营的冲锋敢死队。” “你好,我叫费南,和他一样,都是敢死队员。” 二人伸出手来和韩止行握手。韩止行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本就是个大男人,竟还要两个大男人保护。 “刚才卡洛斯下士让我们保护你的安全,所以你一定要紧跟我们,千万别离开我们的视线!”马克叮嘱他。 “关键…战场上个个穿甲戴盔的,怎么分得清谁是谁啊?”韩止行问。 费南把身体转过去,装甲上有个显示屏,上面显示着相关信息。 原来,每位战士的姓名、军衔和番号等信息都会显示在背后。头盔上的防护面罩有自动切换语言文字的功能,并附带一个神经系统连接装置,使人自动识别字体。也就是说,韩止行看到的是汉字,别人看到的可能是另一种文字。 “没想到克鲁星还有这种科技,太先进了。”韩止行感觉自己落伍了。 等其他人全部离船后,三人才下了飞船。上万人迅速集结,举着武器,缓缓朝区域中心前进。 马克和费南走在前面,韩止行紧跟其后,寸步不离;如果有危险,他们俩会奋不顾身地保护他,这是毋庸置疑的。虽然心里不太情愿,但韩止行在打仗方面的确是个外行,只能暂时当受保护动物了。 眼前是一片满目疮痍的景象,几乎所有的建筑物都倒塌了;地上躺着一大片尸体,有平民也有士兵,七零八落的碎块,足可看出巨兽的残暴不仁,视人命如草芥。整个区域几乎成了废墟,尸山血海,惨不忍睹。 “这…这就是战场啊!”韩止行第一次置身其中,忍不住想吐,但作为一名军人,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 前方一片死寂,丝毫不像有巨兽潜伏在此的样子。韩止行知道,越看似风平浪静之时,狂风暴雨就越猛烈。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超声波手枪,虽然明知这把手枪连帮噬火兽瘙痒的资格都没有。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军队越来越接近核心地段了,还是没任何动静。 “难道巨兽完事走人了?”韩止行忽然有点小惊喜。 突然,前方传来了惨叫声和武器射击声,战斗开始了。他们走在后面,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周围的士兵纷纷把武器对准了斜上方,随时准备应付突如其来的攻击。 过了一会,前方的声音停止了。突然,后方又传来惨叫声。 三人同时回头一望,后方部队被噬火兽偷袭了。数十只巨兽,从一个凭空出现的异次元黑洞中依次跳出。异次元黑洞释放完巨兽后,立刻关闭了。 噬火兽露出狰狞面目,张牙舞爪大开杀戒,不断把士兵撕成两半后甩掉;甚至有士兵连人带甲被咬碎,葬身兽腹。 韩止行没想到,这身厚重的战斗装甲,遇到噬火兽竟形同薄纸,不堪一击。 激光炮、爆雷弹、高压枪等武器全用上了,打在巨兽身上,就像雨水淋在钢板上,无济于事。它们的体外就像覆盖了一层隐形防护罩,枪炮不入。 韩止行不由自主地冲噬火兽开枪,可惜扣了几次扳机,都没感觉到有可以称之为“超声波”的物体发射出来。 “先开电子保险栓!”马克边开火边提醒他。 见他站着不动,费南单手开火,另一只手帮他打开了电子保险栓。 “谢谢……”韩止行觉得好丢脸,后悔刚才没提前问一声;像这种忘开保险栓的菜鸟,电影上倒是很常见,没想到今天成主角了。 一支火焰喷射小队站成一排,向巨兽喷射高强度火焰。然而,噬火兽的名字还真不是乱起的,火焰喷到它们身上,全部被吸收掉了。 吸入火焰的噬火兽变得更加狂暴,简直无懈可击,感觉火焰已化成它们自身的能量。 “千万不要再喷火,它们喜欢火!”韩止行发现了问题,极力嘶喊,可惜太嘈杂,根本没人听见。 见火焰喷射无效,喷火小队的队员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赶紧趴下!”远处一人挥动手势,高声大喊。 可惜为时已晚,噬火兽一掌横扫过来,喷火队员被打飞出去,身躯四分五裂。 噬火兽简直就是天生的杀戮机器,毫无人性可言,眼中只有杀戮。韩止行从其眼中看到了魔鬼的影子,不是心灵错觉,而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 噬火兽开始横冲直撞,所到之处血肉飞溅、人畜皆亡。 韩止行感觉一块东西往这边飞来,定睛一看,是一条断腿,吓得赶紧抱头蹲下。 马克、费南用身躯替他挡住了冲击。马克遭受了重击,倒了下来。 费南扶起马克,问:“你没事吧?” 马克还没来得及答,又一大堆人体碎块从天而降,就像下起了人肉冰雹,泰山压顶般将他们压在底下。还好,这身防护装备可以承受超过5000磅的压力,他们的身子没被压扁,但装甲上沾满了血和脑浆。 被压得无法动身的韩止行一下子愣住了:这些人体碎块都来自刚才一起坐飞船过来的战友,不久前还是活生生的人,一眨眼就变成尸块了。这是赤裸裸的屠杀啊,简直是泯灭人性! “别发愣,巨兽马上要过来了,快逃!”马克急忙喊道。 韩止行想起电影里那些靠装死躲过一劫的士兵,当时觉得别人是懦夫,亲历战场后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想成为这种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