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苏青的血泪
因为有人对她说:“长公主娘娘,您这么尊贵,敢公然作诗嘲讽您冲撞您,就是当面打杀了,也没有人敢说您半个字。” 说这番话的人,正是周清荷。 因此,纵奴行凶之际,长公主就站在旁边。 看着苏子瑜的惨状,她方觉畅快,舒了心里好一口恶气,越发觉得周清荷说得非常正确。 翰林院是什么地方? 是整个大景朝最清贵之所。 出了这等恶性事件,整个翰林院为之震荡。 废了苏子瑜后,长公主带着人扬长而去。 她的恶行却被整个朝堂和路过百姓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人们总是同情弱者的,更何况是苏子瑜这样才学容貌出众的青年才俊。 待她离开后,苏家的下人才慌慌张张将苏子瑜送到医馆。 他的腿能接上,又求了太医,总算能保住。 但长公主让人下手太狠,痊愈后,走路微跛。 这对苏子瑜来说,是个巨大无比的打击。 可比腿更严重的事情,是他的右手再也无法握笔写字。 筋骨已断,他的手指虽然还在,却没办法指挥,根本合不拢。 别说引以为傲的书法,就连最简单的字,都写不出一个。 经此重创,苏子瑜每天买醉在家,连翰林院都不去了。 看着被寄予厚望的儿子人生被毁,她的母亲怎肯善罢甘休? 于是发动所有力量,弹劾长公主。 一时间,朝野沸腾。 翰林院、御史台的士大夫阶层,只觉唇亡齿寒。 一个长公主,就能当街行凶,翰林还是实打实的朝廷命官,人人自危。 此例一开,岂不是每个人都有可能遇到这种事? 这时,苏子瑜代表的不再是他一个人,是整个士大夫阶层,此风不可长。 世家勋贵也不例外。 听说长公主骄横是一回事,要是哪天她的鞭子落到自家子弟头上,又怎么办? 于是,世家勋贵清流,三方势力的意见,前所未有的统一,群情汹涌,对长公主的指责到达巅峰。 奏章如雪花一般,飞向大司徒的案头。 见势不妙,燕长青护着长公主出了京,让她到别院暂避风头,由他在京城从中斡旋。 可是,在他心中,长公主此等行为,已然越界。 在言语间,就有几分规劝之意。 然而,他不劝还好,越劝就越是火上浇油。 长公主在别院待了半个月,京城的火越烧越旺,御史台请求追责,罢黜她的长公主封号,将她贬为郡主。 大司徒并不想贬长公主。 因为谢家,依附皇权而生存。 要是把长公主的罪名坐实,皇权声望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低谷。 届时,恐怕朝堂上,就会群魔乱舞。 就是他也镇压不住。 而在弹劾长公主的人里,就有不少别有用心的。 把水搅浑,才能有机可图。 因为有谢殊的暗中发力、皇太后皇帝的爱护,这股风才终于要刮过去。 直到燕长青觉得时机已到,上折子把罪责都揽到他自己身上,眼看就要平息。 可是! 谁能料到,住在别院里的长公主,因为过于愤怒,使人往国子监祭酒府上栽赃嫁祸。 诬陷苏子瑜想要造反,给祭酒府上放入了劲弩等军中禁品,甚至连玉玺龙袍都准备好了。 她哪里能知道,在暗地里替她出主意、唆使她的人,是包藏祸心呢?! 是她出京避祸时,崔家以保护她的名义,派来的护卫和幕僚。 长公主想着,母族的人,怎么着也不可能害她吧? 再说了,只要祭酒家背上谋反的罪名,那她废了苏子瑜哪里又是什么大事呢? 是他活该! 可她没想过,苏家又有什么要谋反的理由。 哪怕,在崔家的谋划下,当真从苏家抄出来了这些要命的物件,朝野上下都知道是长公主的栽赃。 这么一来,就连燕长青的折子,也无法挽回她的声誉。 但是,律法就是律法。 无论苏家是不是被陷害,光天化日之下,那么多罪证被实实在在的抄出来,苏家逃脱不了罪名。 一朝倾覆。 而谢殊,虽然并不想看见这个结果,但由苏家担了罪名,总比动摇皇权来得好。 一切秩序恢复正常。 只有皇太后看出不妥,当皇帝大喜之下,当朝就定了苏家的谋逆大罪,男丁全部斩首示众,女眷充入教坊司,沦为官妓。 当皇太后的懿旨到时,一切都迟了。 长公主以为她赢了全部,怎知道,是失了所有? 苏家斩首时,她还特意打出长公主的全幅仪仗,前往刑场兴奋地观看。 全然不知,围观群众和百姓对她的痛恨。 只是看见苏家的惨状,不敢再说出口罢了。 可他们不敢,有人敢。 苏家女眷被押着跪在刑场。 这也是崔家的意思,要让她们心里知道畏惧,往后才不敢起了报复的心思。 可如此冤屈不公,自然有那不怕死的。 此人便是苏青。 看见长公主仪仗,她在苏子瑜行刑前夕,做了一篇锦绣檄文,细数长公主十大罪状,把原主骂了个狗血淋头。 当时,刑场一片安静。 随即有人鼓掌,很快就从稀稀落落变得一片热烈。 法不责众。 这么多人,哪怕是长公主也不能让人把他们全都打杀了! 他们都知道,苏青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比起沦为官妓,她只求速死。 这份掌声,既是送给她的勇气,也是替她送行。 原主气得脸都青了。 周清荷说:“长公主娘娘,既然她不怕死,打杀了她却是让她如了愿。” 看起来是在劝原主手下留情,却是因为深知她如今脾气乖张,将她推向更恶的深渊。 当长公主命人把苏青带上来时,苏青不服输不畏死的倔强眼神,深深刺痛了她。 苏家的惨剧,是她一手造成。 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她自己。 于是,原主下令,将苏青活生生剜去双眼,再送去教坊司。 匆匆赶来的燕长青劝不住。 越劝,原主越觉得他是站在别人的立场,替对方说话。 此等恶行一经实施,刑场内人人瑟瑟,对她的怒火也越发汹涌。 而燕长青,对她极其失望,直接搬出了长公主府,回到镇国公府长住。 这件事,成为长公主最后落得人彘下场的导火索。 苏青的血泪,苏家的冤屈,最终得到洗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