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李杰早上刚刚醒来就收到了老黄的报喜电话，昨天仅仅一天时间，沈淼淼的第三张专辑《万疆》，在京城就卖出了超过一万张。　　 单个城市，单天破万的销量，意味着什么？　　 这还是没有大规模宣称的情况下。　　 爆了！　　 虽然其他地区的销量暂时没有统计，但一斑窥豹，这张专辑的销量，多半会是一个极为惊人的数字。　　 单周销量五十万，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李杰并没有去管这些，天大地大，配董大爷去听戏，最大。　　 今天不止是李杰，沈默也会跟着一起去，只是，她出门的时候，得稍微做点遮掩。　　 帽子、口罩两件套，出门必备。　　 自打沈默出席了一次颁奖典礼，她的个人形象就曝光了。　　 虽然热度很快就过去了，但能认出她的人，可不少。　　 两张专辑，累计正版销量超过三百万张，如果算上盗版销量，最少也是千万级别的销量。　　 若是算上听过她歌的人，只怕更多。　　 如此多的潜在歌迷，又是燕京这样资讯发达的地区，倘若什么伪装都不做，出门确实有点麻烦。　　 “默丫头，你这是？”　　 董大爷看到全副武装的沈默，不由惊讶道。　　 “大爷，我姐现在是大明星了。”　　 李杰扶着董大爷，开玩笑似的调侃道。　　 “跟咱们小老百姓，不一样咯。”　　 “去你的。”　　 不出意外，沈默直接给了弟弟一个白眼，然后亲热的扶住了董大爷的另外一只胳膊。　　 “大爷，别听卫军瞎说，我就是怕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　　 董大爷理解不了明星的日常，气势夺人道：“难不成还有人把你吃了不成？”　　 “那倒不是。”　　 沈默想了想，还是把口罩取了下来，既然大爷不喜欢，她就不带了。　　 反正今天去的地方年轻人比较少，戏院那边大部分都是以中老年人为主，认出她的人，应该不多。　　 而且，她也没上过春晚，这张脸的国民度，没那么高。　　 “这样才对嘛。”　　 看到沈默摘下口罩，董大爷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丫头长得那么好看，干嘛捂起来。”　　 李杰呵呵一笑，提议道。　　 “大爷，咱们走吧？”　　 “走！”　　 董大爷昨天想起了以前的连长，昨天，他代连长看了五十周年阅兵庆典。　　 今天，他要替连长听一听《桃花扇》。　　 每年差不多的时候，董大爷都会去戏院听一出，这么多年过去，别的戏好不好听，他不敢评价。　　 但单单《桃花扇》这一出，他绝对有资格评价。　　 ‘卫军’说今天有位名家表演，想想，他还有点期待呢。　　 其实，这个名家是李杰特地请的，人家本来没有安排，但在钞能力的加持下，人家特地改变了行程。　　 这些，董大爷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只要开心就好。　　 不一会儿，几人驱车来到玉兰戏院。　　 此时，戏院门口已经来了不少人，李杰出的钱虽然足够包场，但为了避免董大爷察觉，还是对外卖了一批票。　　 况且，孤孤单单的听戏，也没那个氛围。　　 人多一点热闹，挺好的。　　 “金粉未消亡，闻得六朝香，满天涯烟草断人肠怕催花信紧，风风雨雨，误了春光光。”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听到这句词，董大爷忍不住拍了个掌。　　 好！　　 唱的真好！　　 不过，这不是他听过最好的版本，他听过最好的那一版，不是什么名家唱的。　　 而是烽火狼烟下，连长亲自唱的。　　 想到这里，他的眼角又泛起了泪光。　　 如果，如果连长也能听到，那该多好。　　 如果连长看到今天的华夏，一定会非常欣慰吧？　　 如果没有战争，连长大概会成为一名戏曲演员吧？　　 当年，在修整的间隙，连长组织过一次讨论会，连队的人，每个人都要说出自己的梦想。　　 有的人梦想是回家娶媳妇，有的人希望全家能够吃饱饭，有的人想要给家里盖一栋房子，有的人希望和爱人长相厮守。　　 而连长，是他们连队里第一个说的。　　 连长的梦想是考上文工团，成为一名专业的戏曲演员。　　 可惜啊。　　 那一战，打得太惨了。　　 他们整个连队，最后活下来的人，只有不到十个人。　　 惨！　　 太惨了！　　 即使过去很多年，董大爷每每想起，还是忍不住眼泪纵横，尤其是连长，如果不是连长把他压在身下，他早就被炸死了。　　 “大爷。”　　 看到董大爷再次泪洒当场，李杰默默地递上了手绢。　　 男儿有泪不轻弹。　　 能让董大爷这样硬朗的人哭出来，一定是极为伤心的事。　　 接过手绢，董大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轻轻地拍了拍李杰。　　 这小子，确实很懂事。　　 “卫军，那天的故事，没有说完，今天我就把它给补上吧。”　　 “鬼子进城之后，进行庆功大会，连长的那位长辈，是当时的名角，鬼子直接找上了门，让她劳军。”　　 “连长的长辈没有拒绝，因为不能拒绝，如果不唱，以鬼子的凶残，恐怕又会出现一次屠杀。”　　 “连长长辈答应了，那一天，他化好妆，盛装出席，唱的就是桃花扇。”　　 “台下的鬼子们，听着戏，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活。”　　 “但，连长长辈也是个有骨气的，在大戏开场之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唱到高潮之处，袖子轻轻一舞，戏院瞬间被烈火包围，出去的大门，全都被锁死。”　　 “那个年代，唱戏的人，都有执念。”　　 “戏比天大。”　　 “哪怕烈火包围了戏台，连长长辈，仍然继续唱和，没有停下。”　　 “然后，一声枪响，连长的长辈，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可惜啊，若是晚个两三天，那座县城就光复了。”　　 说到这里，董大爷唏嘘不已。　　 “位卑未敢忘忧国，大爷，您连长的那位长辈，是个汉子。”　　 “汉子？”　　 董大爷摇头道：“她是一个女人。”　　 李杰心中一动，想起了一首歌。　　 “大爷，要不我把这个故事写成歌吧？”　　 “你？”　　 董大爷一脸怀疑，显然，他并不知道李杰做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