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头堆满了周围信徒献给‘白阳初祖’的孝敬。 鸡鸭之类的早就被吃掉,能存放的大多是白面,有上万斤之多。还有分坛收敛的银钱,足有三四千大洋——共和国自己铸造的银币,不是袁大头那种。 面对这些缴获,周青峰没有轻易收兵回城,反而派人要求民政部派几名底层官吏来。 在官吏来之前,他找到分坛敛财的登记礼簿,按上头记载的人名,把‘一贯道’收敛的钱粮一一发还给村里百姓。 有些钱粮是临近村落送来的,也派人去通知。但一时半会没人来,应该是害怕。 周青峰坐在村口的案桌前,摊开礼簿,喊一个人名,退一份钱粮。他喊的第一个人,“赵老四。” 村口的人群中出来个颤颤巍巍的老者,前行几步就扑通跪在案桌前,一个脑袋磕在地上,口中喊道:“老爷,有啥吩咐?” “老人家,起来。”周青峰在案桌后不动。他在明末见多了这样的事,知道劝是劝不过来的,只能下令。 老者双手撑地,起身后却不敢抬头,不敢正对官府老爷,得侧着身子稍稍靠边站些,不做任何冒犯。 周青峰瞧了眼礼簿,问道:“老人家,你给‘一贯道’送了二十斤白面,想求个平安。求啥平安?” 老者被问住了,半晌后叹气摇头,低声说道:“去年我家儿媳难产,三天没把孩子生下来。稳婆也没辙,全家干着急。 我听说‘一贯道’的道首有法力,八大弟子有大能耐,就送了二十斤白面,求儿媳能母子平安。” “求到了平安吗?”周青峰又问。 老者失语半天,再次摇头,“坛主说已经帮我祈福,还给了一道符水。儿媳喝了符水也不见效,难产四日,活活痛死了。 坛主说是我心不诚,救不了我儿媳。我卖了五亩地才凑够聘礼给儿子娶媳妇,却可怜我没出世的孙儿成了个死胎。” 老者长吁短叹,形容哀苦。 周青峰面无表情,继续道:“你就没想过自己上当了吗?”他回头一指被五花大绑的路中一,“这个‘白阳初祖’是个骗子。” 路中一耷拉个脑袋,连带十几个坛主、点传师、铁杆教徒,都被捆绑的结结实实,押在周青峰身后。 求平安的老者抬头瞧了眼,却眼泪纵横的哭了起来,“知道,我知道。可我们这些穷人能找谁? 我也听说城里有洋人开的医院能治难产,可去一趟的花销就不止二十斤白面。我全家赔进去也没那个钱。 谁让咱穷人命贱,没别的路子。我也是心存万一。万一‘一贯道’的大仙有用呢?除此之外,我也无法可想。” 这确是实情,基层百姓求医问药难。周青峰口中呐呐,啥也说不出,只能让士兵称二十斤白面,或折算银钱还给这位老者。 “下一个,赵李氏。别跪,站着说话。你又求什么平安?” 确认官府老爷确实是发还钱粮,村里人的情绪稳定许多。 第二个出来的是个妇女,穿的破破烂烂,面目黝黑。她身边还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冻的鼻涕溜溜,扯着母亲裤腿,寸步不离。 赵李氏低头耷脑的,声若蚊蝇般说道:“俺没求啥,俺是借钱的。家里男人病死了,没钱买棺材,也没地下葬。” “礼簿上写着你孝敬‘白阳初祖’五块银元。” “那是俺去年年底要还的钱。其实俺只借了一块五角。” “还上了吗?” “还了两元,但没还够。坛主把俺家房契收走了,俺是外地媳妇,现在算是租住在村里。” 周青峰大笔一勾,把赵李氏在礼簿上的栏抹掉,“你的账结清了。” 他又扭头对管账的士兵命令道:“给这女人两元,再给她二十斤白面。允许她到族长家找回房契,另外挑几件布匹衣裳。” 赵李氏愣在原地,直到士兵把两块大洋和二十斤白面塞到她手里。她才恍然大悟,拉着两个孩子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头。 她想说些啥,却只喊了声‘老爷’,又嚎啕大哭,哽咽到难以开口。 周青峰只冷漠的挥挥手。他见多了这些事,一来不需要廉价的感激,二来不认为返还点财物能真正改变什么。 忙碌到深夜,靠几名连排长帮忙,西贯市村被‘一贯道’收敛的财物基本返还。村里过半人口拿回少许钱粮,粮一部分百姓拿回自家田地房产家具之类的。 一旦获利,村民的情绪得以调动,对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