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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抬杠与论道

   “吕良!你血口喷人!”   张灵玉快要被气炸,这孙子也太贱了,摇唇鼓舌搬弄是非谗言佞语,当自己和师父是傻子吗,如此低级的挑拨离间!   要不是现在几乎油尽灯枯,就冲上去和吕良这个妖人拼了!   有的人做好事是为了取得他人赞许,从而产生心理满足。   也有的人做坏事是为了被他人讨厌,同样产生心灵满足   吕良从小就熊到了姥姥家,上房揭瓦下田摸瓜,踹人的时候都要特意踩泡狗屎,跑出吕家村后更是变本加厉放飞自我。   如今已经属于那种坏得纯粹、坏得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坏种,把人恶心到就能很开心,人生信条就是:   别人的讨厌就是我的快乐啦!   张灵玉的怒火对吕良而言简直如同春风拂面一般温暖宜人:   “张灵玉啊张灵玉,你也当了十好几年道士了,就算做不来唾面自干,怎么还如此暴躁?   再说了,你没看见我在诚心诚意为你和尊师辩经么。   你张灵玉不是一根独苗吃了资源被分摊的亏,老天师十分之一的传人就能对标凶猛鸡娃的大耳朵。   你摘掉了不肖弟子的锅,老天师这边比传人也不叫输,就算非说是输也输得让人直竖大拇哥,输得光辉又灿烂!   这样一来每个人都正确的完美世界这不就达成了吗?”   老天师摇着头看向田晋中,轻叹一声苦笑地说道:   “说来说去还成老道的不是了……”   接着瞪向吕良,神色漠然地说道:   “吕良,你这样胡搅蛮缠的诡辩是给我这逆徒开脱吗?”   如果是以前,老天师要是冲吕良脸黑,这小子一准儿撒腿就跑,有多远滚多远!   可现在他一点儿都不带怕的,贱兮兮地说:   “您老怎么能说我这是胡搅蛮缠呢!白马非马,可乎?”   老天师神色一怔,有些尴尬地薅着胡子,被怼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张灵玉怒声道:   “吕良!你这是无理取闹!”   吕良翻了個白眼,笑嘻嘻地说:   “我无理取闹?这类话术不正是你们出家人最热衷擅长的吗?出家人讲得,我就讲不得?   只要把这种偷换概念的诡辩上升到哲学高度,立即就成了一套高大上的说辞。   这种混账话出自俗人之口就是无理取闹,出自高人大贤之口就是生命的智慧……”   吕良郑重地躬身一拜,问道:   “老天师,您是这天底下的修行第一人,您老人家是不是也觉得,道理的大小看得是地位名声,而不是孰是孰非呢?”   老天师又是重重一叹,无奈地说道:   “你这小子心眼儿坏得狠!”   道理在是非之中,本应该是这世上最朴素的真理。   然而在物质的现实世界里: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自古以来一直都是谁的拳头大谁有理,谁的地位高谁有理。   如张之维这般被所有异人视为完人的得道高人,面对这样的道心之问,无论怎么答都是大错特错,传出去都是非议汹汹。   如果非要给出一个答复的话,老天师此时此刻只想来上一句:   noese!   田晋中幸灾乐祸地看向自己师兄,瞧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说道:   “师兄啊,我是看出来啦,这俩娃娃是来给灵玉出头儿的呀!”   夏禾把胸脯一挺,无比强硬地说道:   “田老您说的一点没错!本小姐看不得灵玉受委屈、被欺负!就是和小良子来给灵玉出头儿的!”   张灵玉表情复杂,欲言又止,他是真想让这一大一小两个活祖宗赶紧滚蛋,对他们说这是师门内部的自家事,你们这些外人不要来添乱。   可夏禾与吕良是自己这次过错中的相关人,尤其是堪称祸根的夏禾。   更何况憨厚正直的张灵玉对于好心维护自己的这两个人,也说不出狠心的话来,哪怕他们的维护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的。   老天师有种孩子亲属跑老师跟前学闹的糟心感!   俗话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对面儿这女子小人的纯度都已经爆表了!   更何况眼前的女娃娃还是来给灵玉打抱不平的小女朋友,和这样的人嘴皮子磨破了也说不通。   忍不住并指指着大逆不道的徒儿,怒声道:   “这逆徒大逆不道惹出天大的祸事!   要是甲申那年月,他张灵玉千刀万剐天师府都没办法和江湖同道交代!   老道今日只是把这逆徒逐出门墙,既没伤他也没害他,就这他还受委屈?还被欺负?”   就算老头儿我好说话,也不带这样恶叉白赖的!   真当天师不会发火?   张灵玉噤若寒蝉,一张白花花的脸胀成青紫色,羞愧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夏禾吐了下舌头立刻缩了,她可不敢得罪老天师,踢了一下吕良的小腿,示意你小子快去跟老人家继续犟嘴,把火力都给吸引走!   吕良翻了个白眼,张灵玉的好感她来刷,惹人嫌的事儿都老子干:   “老天师您把张灵玉这傻子给轰了我吕良举双手双脚赞同!   可你们正道觉得张灵玉犯了大错,太不上道而数落他,那我可就不爱听了!   这家伙可是因为帮我们才落的罪,在我们看来他做的可是大好事。   而且还拿张楚岚那loser笑话灵玉大真人,您这不是侮辱人么!   您老知不知道天底下九成以上性别男爱好女的异人,对张灵玉羡慕嫉妒恨得牙根儿痒痒?   难道这都不能说明张灵玉有多给自己长脸吗,这可是咱们当代修行最吊的雄性异人!   我盗中之圣都想跟他换换!   张楚岚是精,可他两面三刀撒泼耍赖得到什么让人羡慕的切实好处了吗?脸皮都舍了换不回来一点正反馈!失败!   张灵玉是傻,可他这不要脸了一回,您老知道把夏禾舔得多happy、得到的好处有多大么!   这可是全世界财富第一,权力第一,地位第一的女异人!   龙虎山上来个小领导您这位天师都得出来陪客,欧米那边大人物见着俺们的女王大人都是哈巴狗!   夏禾的不就是张灵玉的么!”   吕良上前拍了拍这个人生赢家的肩膀,腰一弯、手一伸,敬献珍宝地展示给龙虎山二老,战术后仰地盛赞道:   “啥叫成功人士啊?这就是当代年轻异人的一生偶像!   张楚岚那个在公司里给人端茶倒水溜须拍马的碎催小牛马,拿什么和世界第一小白脸子软饭巨佬比?那小子配吗?”   两位老人目瞪口呆,被噎得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吕良理直气壮地说道:   “虽然您是张灵玉的师父,但也不带这么pua徒弟的,您说他是不是被您给侮辱、欺负!”   你说前门肘子,他说胯骨轴子。   这就是个故意歪曲言论的喷子!   老天师就算浑身是嘴跟这专程和自己抬杠的小子也说不清楚。   老天师被怼得哑口无言,田晋中都有点心疼师兄。   天师府太师叔和蔼地看向自家师侄,谆谆教诲地说道:   “灵玉,你师父对你修行之路寄予厚望,以修行者而言尚不能明心见性的你比起楚岚还有所欠缺。   就像无根生说的,异人不可迷茫要有术有道才能活个明白,你心中的道什么,你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你有舍弃一起去救夏禾那娃娃的决心,事后又忐忑不安,连天师府都不敢回,还要你师父亲自下山来寻你。   在感情与恩义之间摇摆不定、患得患失,这不是一个修行者应该有的表现。   现在的你是个无道之人,你的心不诚啊!   【诚】并不是要你永远诚实从不说谎,而是做好的决定,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流言蜚语还是艰难险阻,都要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   如果是楚岚换成你悖逆同道的处境,同样为了所重视之人与全世界为敌,他会义无反顾并且把握一切条件做到最好,而不会像你自怨自艾毫无意义地内耗己心。   以楚岚的心性能力肯定会处理得比你好,不会沦落到你现在这种下场,但那不是你师父最看重的。   为人尚未做好,处事还不需要多去考虑。   你有自己的特性长处,不需要刻意模仿楚岚的圆滑,那反而会损你的本性。   你的正直要保持与发扬,并在此基础上去尽可能完美的解决问题。”   在场的三个小辈都认认真真地恭敬听着。   田晋中眼中带着期许与鼓励,奉劝道:   “灵玉啊,如果以俗世的功利观来看,你的人生已经非常圆满,但如果想在修行之路上走得更远,还欠缺磨炼啊!”   老天师瞥了一眼田晋中,摇头笑了笑。   当年年轻的时候,自己也埋怨恩师那样的玄门师长总是故弄玄虚多此一举,大道理总让弟子自己去领悟,就是不说透!   结果自己当了人家师父,也继承了这膈应人的臭毛病。   大道理人人都懂,但真正能让人学会这些大道理的从来都不是师长的教诲,而是磨难。   不撞南墙不回头,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吃亏才会成长。   老天师不甚满意地说道: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老田这个多嘴多舌的家伙絮叨这些有的没的……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师兄,你抹不开脸,我帮你把话说出来了,你这怎么还反倒埋怨起我来了?”田晋中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你不满我还不满呢!   老天师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采用和当年师父一样的教徒方式,也体会当年师父一样的无奈。   当初是自己这个不肖徒弟和怀义不开窍,逼得师父只能开诚布公用言语来讲那些人生道理,点破徒儿们的致命缺点。   今天被人家用话语拿捏住,逼得只能做出当年和师父一样的选择!   可师父他老人家还溜了张之维、张怀义这对儿极品好些年,轮到自己这个第六十五代天师,训徒弟的第一时间就落了个底儿掉!   两位老人家不约而同地看向始作俑者。   可却并非吕良,而是很远的一个方向。   张灵玉终于察觉不对,顺着师父师叔的视线看去,那是两百多米外的一座凉亭。   凉亭中站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张扬的玄衣随风飘曳。   黑夜黑衣,明明应该无声无息融入这茫茫夜色的人,却比一盏明灯还耀眼。   望到他的人好似被强制开了心眼,那是一种跨越视觉超脱五感,源自灵魂感受到的光彩夺目!   老天师笑着说道:   “好久没人与老道论道了。”   如梦的声音如这夜的秋风般拂过众人耳边:   “如果天师是指和人抬杠的话。”   田晋中开朗地回道:   “说穿了都是不肖后人给先贤们强行挽尊,论道和抬杠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一声招呼打完,两位道者作了个揖:   “宗主别来无恙!”   老天师期待地说:   “宗主站这么远,不过来一见吗?”   如梦平静地说道:   “王不见王,还是说天师现在就想与本座一战?”   老天师连连摆手,客气地道:   “老不以筋骨为能,老道哪里能是宗主的对手!”   如梦淡淡地道:   “天师太谦虚了。”   老天师好奇地问:   “宗主大驾到此,也是因为我这逆徒吗?”   空气中沉默了片刻,那仿佛晚风无所不在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天师是不是怪本座多管闲事?”   老天师轻轻摇头,抚须说道:   “哪里哪里,有幸进宗主法眼是这逆徒的缘法。”   如梦分说道:   “张灵玉所遭受的冲击与挫折,远大于当年的张之维和张怀义,就算及时点化也不是什么拔苗助长。   如今世道已经没有那么充分的时间容人慢慢成长,要是按照天师府慢条斯理的习惯只不过是蜗行牛步耽误工夫。   夏禾道心已定,道之所向素履以往,一路高歌猛进勇往直前。   如果张灵玉还不速速醒悟,只会与夏禾的差距越来越远,天师也不想爱徒给本座当个赘婿吧。”   老天师与田晋中面面相觑。   真可谓闻名不如见面,世人都言宗主飞扬霸道、绝情绝性。   这飞扬霸道名不虚传,绝情绝性却纯属妄言。   面对这样一位对下属充满人文关怀的霸者,让两位紧跟潮流的百岁老人莫名地觉得这位宗主有着突出的萌点,用流行话儿来说,这叫傲娇暖男!   “宗主费心了。”   两位师长诚心再拜!   张灵玉呆愣了一下,看到两位长辈的动作也反应了过来,同样向如梦遥遥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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