歉意的摸了摸妹妹的头,沈轻衣躬身一礼,致歉道:“父亲莫怪,刚才想些心事,一时走神了。” 后者摆摆手示意无须在意,看了眼四宗的方向,与其凝重的道:“轻衣,小心点。” “父亲放心,轻衣明白!” 再次施礼,起身后微微闭目定了定心神,旋即双目猛睁杂念尽去,长乐公子挂起一如既往的淡然微笑抱琴在手,一个箭步飘入场中,衣衫飘飘的俊逸模样惹得很多年轻的女修眼前一亮,好感顿生。 “八极盟,沈轻衣。”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并未多有赘言。 而对方也同样简单的回应,旋即拔剑在手,一言不发的静等开始的信号。 对方眼中的杀气很浓,沈轻衣能够感受得到,但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虽然没有佳人注视让人惋惜,可长乐公子并没有在意。 不在又如何,这一阵又不是仅为了她而战的,他更是为了沈家,为了八极盟! 哪怕接下来的是粉身碎骨,他也要让四宗的人知道,八极盟的人绝对没有孬种。 哪怕今天尸骨无存,他也要让郝幼潇知道,他的心意未变,为了她他拼尽了一切。 更何况,对手虽然不弱,但沈轻衣的信心也极为充足。 元神后期又怎样? 漠北四公子,他长乐公子的名讳,可不是买来的! 开始的信号已经发出,对手长剑一震,踏步前冲。 沈轻衣傲然一笑没有顶风迎上,而是原地站定动也不动,五指翻飞轻抚琴弦,悠扬的琴音飘荡场中,衬托得他本就俊美的容颜更加仙意蒙蒙,宛若画中人。 待琴音扰得对方脚步微乱,他这才轻笑一声,一摸琴身不知从哪儿拔出了一把细剑,踏着灵动的步伐闪身而上。 几声金鸣,几抹寒光,嫣红绽放,人影乍分。 看了眼剑身上的血迹,沈轻衣轻笑,平和的望向惊怒的对手,心态不骄不躁。 修为高又如何? 我长乐公子又何尝不是天骄? 若非那胖子着实太妖孽,今天最耀眼的定然是本公子无疑! 如此默想着呃,沈轻衣很淡定的站在原地。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风格,他不是李初一,从来不屑于得理不饶人的狂猛追击。 这是他的尊严,也是他的气结,输他也要输的坦荡,而赢他更要赢得漂亮,赢得让对方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给足了对方调整的时间,沈轻衣的举动虽然让一些人嗤之以鼻,比如小胖子在这儿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大骂傻|逼,可更多的人则是暗暗点头,此举无疑博得了他们的好感。 即便是死斗,也克制着自己的礼节,这种人在现在已经很少见了,不管是故作轻松还是真有所持,沈轻衣此举无疑已经在很多人心里摸下了难以忘却的一笔。 见对方眼神凝起欲要再战,沈轻衣这才微微一笑,还剑入琴指按琴弦,朗声说道:“轻衣一曲《寒夜恨》送于道友,还望道友品评一番。” 说完不待对方开口,悦耳的琴音便飘荡起来。 初闻如晓春三月,好似春光无限。旋即音律一转,丝丝寒意泛于心间。此寒非彼寒,而是发自肺腑的心寒,像是被何事所伤,心力交瘁颓意漫漫。细品滋味更多,像是某件不得解的憾事存心而塞了心绪,有力使不上的难受感觉让人苦闷至极,不由得心神一股怨愤之意,恨天,恨地,恨人,也恨己。 五味陈杂融为一曲,几乎每个人都被勾起了深埋心底不愿想起的心事,脸色或多或少的都露出绵绵恨意。 阴九子见状赶忙阵诀一变,看不见的阵法防护滤去了音律中的神念只余琴音,这才让众人的脸色纷纷好转起来。 “呵呵,没想到漠北也有人研究音律之道,实在叫人意外啊!”阴九子喃喃轻笑。 复又想起了什么,他悄悄望了眼太虚峰中央主峰的方向,语带玩味的笑道:“不知道洪易那小子今天来没来,若是他知道世间还有人与他一般的雅好,不知会不会生出些兴趣呢。” 沈轻衣的对手也险些迷了心神,可微微一瞬后便挣脱了出来。 “装神弄鬼!” 冷笑一声,他长剑一抖,剑身的轻吟声顿时冲散了不少绵绵之音,旋即脚下发力,整个人合身扑了过来。 “靡靡之音,也敢妄言胜我?杀了你,让这些怪曲为你陪葬吧!” “靡靡之音?呵呵,原来也是个莽夫。” 似是没有知音,沈轻衣寂寥的笑了笑。长叹一声,手上指法一改,绵绵不断的琴音顿时凝出实形,一柄柄利刃般的向男修斩去。 “既非惜音人,那么,你便死吧。” 呼喝再起,刀光再现,两人各出奇法又战在一起,一时间难解难分。 这些李初一都不知道,小胖子这会儿正美滋滋的剃着牙呢。 说起来还真得表扬下李斯年,老不死的这回推荐的馆子还真不错,即便心情不佳的小胖子也着实大饱了一顿口福。 兜揣巨额灵石,再无霸王餐之忧。结账时某人很罕见的大方了一回,一把灵石塞过去豪气冲天的大喊了一声“不用找了”,直叫熟悉他的两女侧目连连,暗暗猜测这胖子是不是真让她们给刺激病了。 小胖子可不理这些,迈着自以为潇洒的大方步,扭着屁股左摇右摆的走出了房间。 身后,掌柜的看着缺了两边桌角的饭桌暗暗心疼,又看到干净的比洗过的还光洁的碗盘暗暗咋舌,心道修仙的就是厉害,饭量都异于常人。此人绝对是修仙者里的绝顶高手,他这来往的修士不少,像这人这么能吃的可从来没有过。 暗暗感叹了一番,掌柜的看了看兜里的灵石,又开心起来。 桌子是不便宜,但跟灵石才值几个钱? 不愧是能带着两位仙子吃饭的大高手,出手就是大方,这些灵石足顶他这顿饭加包间的装修两倍有余了,他哪能不喜。 待三人走后,掌柜的赶紧嘱咐伙计将李初一的相貌牢牢记下,回头书成画卷分发下去让所有活计都牢牢谨记,此人是贵宾,下次再来一定要好生接待,所有东西都照着最好最贵的上。 掌柜的小算盘李初一毫不知情,他这会儿正在暗暗自责呢。 难怪道士总说红颜祸水,连他这么“淡定”的人今天竟然都头脑发热了一回,怎么也这么大手大脚了呢? 照这么下去,她俩要继续跟着自己,自己那点小家当还不得早晚败光了! 难怪很多人说修行就要清心寡欲,此言果然有理。 回头望了眼,见二女还在嘁嘁喳喳的说着什么,小胖子暗翻白眼。 这俩妮子都行,很有说书的天赋。 从刚才到现在两人加起来说了能有一个多时辰了吧,嘴一直就没闲下,她俩不去天桥底下卖艺真是可惜了她们这身本事了。 “看什么看!”见李初一贼眉鼠眼的瞄来,小雨顿时噘嘴吼道。 一缩脖子,小胖子赶忙缩头。小姑奶奶毛着呢,他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喂,你怎么光闷头走路不说话?”小雨又问道。 李初一都快哭了,这个死循环怎么又套回来了。 随便找了个理由,他苦着脸回头道:“吃撑了,说话怕漾出来。” “你还能吃撑?骗鬼呢你?”小雨毫不犹豫的讥讽道,随后拉着郝幼潇笑成一团。 李初一无语,这理由找的太没含金量了,连他自己都不信。转眼瞧见小二黑这个小贱人也赖在郝幼潇话里贼笑不停,他气得牙根直痒痒。 眼神示意它回来,但小二黑根本不理,一脸懵懂的回望着自己,似乎不明其意似的。 李初一差点没气死,苦哈哈的看向肩膀上的蝶梦:“梦姐姐,还是你好,不像某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蝶梦看了他一眼,轻轻的说道:“我跟她们不熟。” 言下之意,如果熟的话,她也会过去。 李初一泪奔,无语望天,感觉朗朗晴空却是那么的黑。 漫无目的的溜达着,两女也跟屁虫一样的在后面跟着。逛了好久见她俩一点离去的意思都没有,李初一终于忍不住了。 “喂,饭也吃饭了,你俩还不回去啊?” “怎么,李大侠嫌弃我们了?”郝幼潇巧笑嫣然,言语却如刀子般扎心。 眼见小雨同仇敌忾的又瞪起了杏眼,他赶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是怕耽误了你们的正事!你看哈,你们八极盟跟四宗死斗不是,你是郝家的大小姐,于情于理也得回去看一眼不是?还有你,你爹可是掌门,就这样跟我出来了你爹得多没面子,你得为你爹考虑下对不对?” 小雨轻哼了一声没说话,郝幼潇却开口笑道:“那你拉着我出来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这些?” “我...我...我错了......” 想不出理由,李初一只能故技重施。 可惜路数早被人摸透了,郝幼潇狠狠剜了他一眼:“别拿这句话搪塞我,你当我白痴吗?” 李初一无语,道士教的万能法也不好使了,这可咋办! 轻轻一笑,郝幼潇也不纠缠,转口说道:“李大侠你好好想想,当时您多大的威风,先斩敌寇,而后勾勾手指,小女子便亦步亦趋的跟了过来。如果此时我自己回去,你觉着旁人会怎么想?” “始乱终弃!见异思迁!移情别恋!猪狗不如!”小雨毫不犹豫的接腔,圆睁杏眼就像在看一个负心汉。 小胖子绝倒,这他吗都什么词儿啊! 还有这话丫头你说出来合适吗?你还有没有立场? “这么说你俩就准备这么一直跟着我了?”小胖子苦笑。 “当然了!谁知道你一转身会不会再躲起来,我们可上哪儿找你去!”小雨掐着小蛮腰说道。 “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嘛!” 李初一矢口否认,眼神示意让郝幼潇帮腔。 可惜郝大小姐根本不搭理他,见他望来用力的点了点头:“是!” “行,我服了!”一声大吼,引的许多人纷纷侧望。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俩妮子碰一块果然是地火天雷,只是这雷火没烧在她们之间,而是烧在了自己身上。 “你们一定要跟着我对不对?” “对!”二女异口同声。 “行!”小胖子点点头,“我现在要去茅房,你们去不去?” “滚!”两声娇嗔异常齐整。 “得嘞!” 答应了一声,小胖子一溜烟的滚去了茅房,独留二女面面相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去了。 他这种修为的修士,还有去茅房的? “不会又跑了吧?”小雨狐疑的道。 郝幼潇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小二黑。 “放心,有本皇在,他只要不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他给找出来!”人立而起,小二黑人性化的拿小爪子拍了拍胸脯,小黑脸上满是自信。 熟不知这些话被躲在茅房里的小胖子听了个门清,心里恨不得把它给清炖了。 吗的,养不熟的狗崽子,一转眼又把小爷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