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的,神父,亚当斯已经传回消息,萨拉丁同意和我们合作,现在在等巫神教的回应。” 杂货铺二楼密室,众神议厅启动,迪诺的声音从灰雾上传来。 从布兰登大主教口中得知天启神系分裂原因的马维,立刻联系迪诺,要他命令负责在南大陆承办公司的亚当斯和巫神教联络,试探对方的口风。 已经分裂的天启神系很难修复彼此的关系,两千年来,彼此已经流了太多的血,放下往日恩怨重归于好什么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除非内蕾伊达回归,这样才能以主神的身份命令各教会团结一致。 在那之前,天启神系注定是一盘散沙。 这恐怕是真理教会最后也是最佳的机会了。 一旦内蕾伊达回归,天启神系团结一致,罗曼诺夫王国就会被完全孤立,想要破局,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古神势力或者遗失神国的身上... 以往的神系之争,像真理教会这样直接抢占地盘的情况非常少见,新神系往往要隐姓埋名,躲避缉捕的同时暗中培植势力,等候恶魔之门的降临。 只有旧神系与古神展开大战,他们才能趁虚而入,得到崛起的机会。 哪个新神系敢像真理教会这样直接抢占一国,直接向旧神系宣战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内蕾伊达没有归来,被真理教会钻了空子。 “巫神教那边有消息就立刻和我联系,失去了主神的天启神系可不会接纳他们。” “嗯。”迪诺问道:“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能拿下议员的位置吗?” “最近势头很不错,下午我还要参加一场演讲,在大主教公园附近。” “演讲可是神父你的特长。”迪诺笑着说:“想当初在秋明城,你还教过我们如何演讲呢。” “那时我是煽动情绪,这次不一样,竞选议员和鼓动情绪之间是有区别的。”马维思忖道:“不过我应该搞得定...卡捷琳娜陛下近况如何?” “还是老样子,每天都忙于政务,你寄回的研究资料我们已经交给了皇家研究院,找了一批可靠的专家进行研究,经济也正在恢复中。” “那就好。” 马维点了点头,他来到伦敦,最担心的就是罗曼诺夫王国的状况,离开时国内百废待兴,如今步入正轨,逐渐有了起色,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上次的任务,罗金完成的不错,记得给它们拨发奖励,教会在奖惩方面一定要做到公平公正。” “是。” 又交代了一些细节问题,马维退出众神议厅,收好神谕蚕虫后,抱起趴在桌上打瞌睡的小黑,来到尤妮亚的房间,她正趴在床上拿着画笔在板子上涂鸦,画着她自创的文字。 “爱玛,走,咱们演讲去。” “来啦!” 听到要出门,尤妮亚跳下床,兴奋的跑出房间,跟在马维身后,登上了前往兰贝斯区的马车。 小黑也跟了上来,不过它没有与马维同行,而是在马维登上马车后,爬上屋顶,远远地跟在后面,避开猎魔人小队的视线。 演讲的地点在大主教公园,隔壁就是兰贝斯宫和滑铁卢车站,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之一,二王子已经提前派人搭好了台子,为了吸引民众,还让人准备了小礼品,听完演讲就能领取。 下午四点,公园内已经聚集了不少听众,有些是被礼品吸引来的家庭主妇,有些则是商人、贵族的管家以及提前下班的精英白领,工人也有不少,几乎堵塞了道路,几名巡警正在维持秩序。 “尼古拉斯,能行吗?” 二王子递上一个铁皮喇叭,担忧道:“我从没见你发表过演讲,不会怯场吧?” “没事的殿下,我们已经为尼古拉斯准备好了演讲稿,他照着念就可以了。”斯图尔特说。 演讲稿,马维确实拿到了。 上面的内容他也看过,不能说多么精彩,只能说中规中矩,没什么错误,也没太多出彩、令人眼前一亮的地方。 听得久了,还会让人昏昏欲睡。 和他前世上学时听到的鸡汤演讲一样,没什么营养。 接过喇叭,马维颔首说道:“殿下,我已经准备好了,开始吧。” “...好。” 二王子朝不远处的工作人员抬手示意,工作人员立刻跑下演讲台,为马维腾出了位置。 整理了一下衣服,马维将尤妮亚交给二王子照料,迈步走上演讲台。 台下,几百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没人说话,但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看了眼手中的演讲稿,马维突然萌生一个大胆的想法,众目睽睽之下,他将二王子等人提前准备好的演讲稿叠好揣进兜里,在台上走了起来。 “他在干什么?”看到马维收起演讲稿,二王子瞪大眼睛:“他不会要即兴演讲吧!这么多人看着呢!身为公众人物,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登上报纸的!” “殿下,我觉得尼古拉斯应该是把演讲稿背过了。”斯图尔特宽慰道:“稿子虽然很长,但只要用心,也不是背不下来。” 二王子没吭声,几个月来的相处,他还算了解马维,直到对方总是出其不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他‘惊喜’。 上台丢掉演讲稿,来一段即兴发挥这种事... 马维干得出来! “议员是什么?” 演讲台上,马维开口说话了,他拿着铁皮喇叭,声音散播开来:“各位,请思考这个问题,议员,应该为民众做些什么?” 不等台下的人们思考,马维立刻说道:“是利用手中职权中饱私囊吗?” “是打着幌子欺骗民众来获得支持率吗?” “是穿着昂贵的手工服饰,在议厅里正襟危坐,挥舞挥舞手帕吗?” 马维扯出胸前的白色手帕,随手朝递上一扔,不屑的说道:“如果是这样,那我想自己没有参加竞选的必要了。” “一名议员,一名合格的议员,他应该做的是为民众争取利益,为民众解决麻烦!为选区负责!” “你们每年缴纳的税金,可不是用来养酒囊饭袋的!” 台下的听众们深以为然的点头,赞同马维的说法,不远处,有更多路过的人被吸引了过来。 “这位先生!” 马维突然一指台下一名工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大声问道:“请告诉我,你的烦恼是什么?” “烦...烦恼...”被突然点名的中年男子有些不知所措,“我...我的孩子马上就要到上学的年龄了,可我不想让他上学,我想让他学习一门技术...” “教育!”马维重重点头:“职业教育!谁都需要一门养家糊口的手艺,不是吗?” “上学与学习技术是可以兼容的!各位请设想,如果我们建立一所学校,专门教授木工、裁缝、车床、钣金等专业技术,同时与各大工厂合作,在经过一到两年的学习后,可以进入大工厂实习、工作,这是不是比不上学更好呢?” 中年男子惊讶道:“这种事也可以做到吗?那些大工厂...愿意接收几岁的孩子?” “这便是校方的职责!校方应该和工厂谈判,由工厂派出专业的师傅进行教学,培养人才!而议员,应该推动这种学校的建立!” 在听众震惊之余,马维又伸出手,指向一名边缘地带的中年妇女:“这位女士,请问你的烦恼是什么?” 无数道目光射来,中年妇女紧张的低下头,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没什么烦恼...” “真的没有吗?如果没有,我可就要问别人了。” “硬要说的话...”中年妇女小心翼翼道:“我想做一些除了裁缝以外的工作...每天不是打扫家务就是缝补衣裳...” “没错!这就是我要的!” 马维激动的说:“女人也应该拥有更多的选择!也应该接受同样的教育!许多工作岗位,应该支持女性的加入!” “尼古拉斯在说什么?!”二王子大惊失色:“他要干什么?!女人不参与工作是传统啊!” 斯图尔特也被马维的演讲吓了一跳:“尼古拉斯是不是没控制好?他这番话触动的可是男性群体的利益啊!” “斯图尔,你什么意思?” 斯图尔特的未婚妻阿比盖尔就在旁边,听完未婚夫的话,不悦道:“你的意思是,女人就应该成为男人的附庸,不应该有自己的思想,对吗?” “不,不是啊...你怎么能这样想?”斯图尔特愣了一下:“我只是阐述事实而已!你想学习艺术我也没有阻止啊!这是你的自由!” “既然是自由,为什么女人不能参加除了裁缝和家庭主妇以外的工作呢?”阿比盖尔认真的问道:“咱们在学校的时候,不是见过很多参与广告拍摄和试衣员、歌剧表演等工作方向的优秀女性吗?” 斯图尔特被说的哑口无言,他不想和阿比盖尔争吵,两个人的关系以前一直很好,怎么今天忽然出现分歧了呢? 同样注意到这种状况的还有二王子,他在听完斯图尔特与阿比盖尔的争论后,惊奇的发现,在家庭中女性也具备不低的地位! 尤其是贵族家庭,男贵族娶的妻子,往往也是贵族家的女儿,有些贵族家只有一位独生女,像宝贝那样宠着,男方家庭自然不敢怎么样,也必须尊重女方,女方在家中是很有话语权的! 对于妻子,有些男人固然可以生气、愤怒,若是把目标换成母亲、祖母呢? 她们也是女性! 谁还没个妈了? 若是连长辈都参与到关于女性权益的争论中来... “尼古拉斯的眼光很长远啊...” 二王子眯着眼睛,若有所思道:“这好像是一个大趋势...” “生产力的解放,会导致女性独立思想的崛起,简单的讲,女性权益解放是时代所趋,是社会发展到一定地步时的必经之路。” “没错没错...嗯?” 二王子发现说话的声音十分稚嫩,还是个女声,低头一看,竟然是尤妮亚! “爱玛,刚才那句话...是你说的?” “是爸爸说的!”尤妮亚含着糖果,口齿不清的说:“他偶尔会说一些很深奥的话。” “原来是尼古拉斯说的...你父亲还说了什么吗?” “唔...”尤妮亚想了想道:“他说女性权益不是性别特权,而是和男性享有同等权利的权益,一视同仁,不偏向男性,也不偏向女性,获得法律、社会责任与道德上的平等。” “厉害。” 点了点头,二王子看向演讲台,那里,马维已经发表了一番全新的言论。 “女性,应该和男性一样,拥有财产的继承权和获得财产的权利!” “对!没错!”台下有女人的声音响起。 “作为母亲,也应该拥有自己孩子的监护权!” “是的!” “女性也应该拥有投票权!” “没错!” 马维每一句话的落下,都会有附和声响起,一波接一波,似乎在某个瞬间,女性们终于鼓起勇气将心中不满发泄了出来,太过压抑的生活,让不少人确诊了歇斯底里症。 “各位,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看了眼即将落下的夕阳,马维遗憾的说道:“演讲到这里就结束了,在结束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知道议员该做些什么了吗?” 在热烈的掌声中,马维走下演讲台,二王子等人立刻围了上来。 “尼古拉斯,你在搞什么!今天是你的拉票演讲!你怎么说了一堆不相干的话?” “不相干?”马维失笑道:“殿下,虽然我没有为自己拉一句票,但这些票,一定会投给我的。” “为什么?” “因为思考。” 马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是不会随波逐流的,世界上的人太容易被蛊惑、裹挟,他们从不考虑自己需要什么,只是跟着大家浑浑噩噩的前进,失去了自我。” “今天我做的,是让他们思考自己需要一位怎样的议员,当他们开始考虑这个问题时...我就已经胜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