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是指苏恩曦，她觉得路明非的反应有些过于平静了。　　 提前知道？还是大心脏，能面不改色？　　 不过她并没有直接问出，而是带着路明非和苏晓樯走进这个被严密防护起来的地下陈列室。　　 居中的是那幅巨大到覆盖整面墙的画，天空是铅色混着铁青，唯一的巨树矗立，枯死的树枝向四面八方延伸，每一根都直入天际，如同贯彻天地的支撑立柱。　　 但它正在倒塌，庞大到无法估量的树干向一侧倾倒，带起腐朽又被摧残大半的根系。　　 不远处是一座被素白泛着蓝的冰层覆盖的高山，山上黑色的巨龙仰天怒吼。　　 “黑王尼德霍格，根据北欧神话《老爱达经》的记述，诸神黄昏时，他会将世界之树伊格德拉修的树根咬断，而那一天他登临王座，世界成为龙的国度。”苏恩曦说。　　 “所以这是曾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路明非问。　　 他很平静，因为在此之前，苏恩曦那个“混血种”的词说出来的时候，他就确定了。　　 毕竟他自己就能变成一条龙，那还能是什么混血？　　 确定归确定，路明非一点激动或者骄傲的感觉都没有。　　 没办法，霍格沃茨那个世界还有魔法和巫师的存在呢，那里也有龙，还被人圈养，龙身上的各种材料拿来做龙皮手套、龙血药剂、龙心弦杖芯……　　 身为能变成龙的存在，路明非每当想到这些事情时，就觉得霍格沃茨外面的世界格外危险。　　 “是，龙族统治世界的时间远比人类统治世界的时间长，对于那时还处于石器时代的人类而言，他们就是神。”苏恩曦说。　　 “直到一场事故发生，黑王尼德霍格被杀死在自己的王座上，人类称呼那一天为‘新时代’。　　 关于龙族的一切历史都被掩埋至今，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人知晓，并一直将试图重新君临天下的龙族按回到他们的坟墓里。”　　 “混血种。”路明非说。　　 “是的。”苏恩曦点头。　　 “天……”苏晓樯忍不住感慨。　　 “所以，混血种是怎么来的？”路明非好奇地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　　 “照你这么说，龙和人之间是敌对关系才对。就算是龙族和人族里同时出了异类爱上对方……难道没有生殖隔离吗？”　　 这件事路明非在霍格沃茨的时候就好奇了。　　 哪怕是在那个有巫师，有混血巨人、混血媚娃的世界，路明非也没听说过有混血龙人这种东西！　　 这也是路明非一直对于自己的身份有猜测但不确定的原因——那可是龙啊！　　 如果没有其他不那么挑战三观的方式，自己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猛人干得出这事来？　　 “龙能通过名为‘茧化’的方式成为人的形态，在这种状态下能够和人类诞生子嗣。”苏恩曦回答。　　 “或者是另外一种，龙血对其他生物甚至植物都会表现出极强的侵蚀改造性，这种侵蚀大部分情况下会造成危及生命的严重后果，但极少数的幸运儿能够坚持下来。”　　 “这么危险？那混血种岂不是平时都得注意血液不能外漏？”路明非被吓了一跳。　　 这岂不是流个鼻血都有可能造成一场生化危机？　　 “不用担心，混血种的血液虽然携带龙族基因，也能使用言灵，但并不表现出侵蚀性，”苏恩曦说，“或者说，一旦表现出侵蚀性，也基本就不再是混血种了。”　　 “因为已经是死侍了？”　　 “言灵是什么？”　　 苏晓樯和路明非同时问。　　 “一个个回答。你说得没错，血液一旦表现出侵蚀性，基本就是死侍了。”苏恩曦对苏晓樯说。　　 “龙族基因超过50%就会由隐性转变为显性，并不断侵蚀混血种体内剩余的人类基因，直到无限接近纯血龙族。　　 这个步骤会卡在最后一步，人类基因会在最后一刻展现出惊人的顽强，即使是强大的龙类基因也无法将其吞噬。　　 就像是用液压机可以轻松将一块松软的面包压垮，却无法将它压到消失，最后的产物就是死侍。　　 它们不再是人，也没有成为龙，在那时它们会丧失理智，只渴望血肉，并本能地臣服于龙族，任由号令。　　 这个过程基本不可逆转，一旦超过50%，血液质变，哪怕仍然具有部分理智，也可以说是死侍，他们终将堕落。”　　 苏恩曦幽幽地说，“所以我说不用为杀死死侍而有任何心理负担，这对于它们而言算是一种解脱。”　　 “然后是言灵……这你应该已经熟练掌握了吧？”　　 苏恩曦看向路明非，“它是龙族对元素特有控制能力的具体表现，混血种也掌握了这种能力。在释放言灵时需要激活体内的龙族血统进行吟唱，外在的表现形式就是点燃黄金瞳。　　 哪怕是放到科技如此发达的现代，也无法解释有些言灵的作用原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些言灵和真正的神术也没区别。”　　 路明非若有所思地点头。　　 言灵？魔咒？　　 二者还真是相似。一个以手势和发音调动魔力，一个以吟唱和龙族血统控制元素……那么元素和魔力是一种东西吗，只是两个世界对同种物质的不同称呼而已？　　 自己释放的照明咒，会不会就是一种言灵？　　 但是好像又不太对，用那玩意的时候自己也可以不“吟唱”啊，甚至没点燃过黄金瞳！　　 路明非大脑迅速转动分析，脸上并未显露什么。　　 他可以对邓布利多全盘托出，是因为邓布利多救过他的命，也不图他什么东西，将心比心而已，但苏恩曦就不一样了。　　 虽然零女王给的陪练报酬确实很丰富，家里的饭也很好吃……但还是要小心为上，毕竟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啊！　　 “每个混血种都有属于自己的言灵，一人一种，目前所有记录在册的言灵数目至少有121种。这是一个总数，其中部分言灵已经失去详细记载……”　　 苏恩曦看着路明非，目光探究，“说起来，伱的言灵稍微有些特殊。”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　　 这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要如何解释，说自己大概在混血种里也算是异端吗？　　 “哪里特殊？”路明非强迫自己镇定地问。　　 “骤然放光，这样的表现很像是序列号28的言灵炽日。”苏恩曦说，　　 “但炽日的表现应该是控制火元素在领域内发射强烈的可见光，刺激其他人的视觉而自己不受影响，还可以起到很好的灭菌作用。　　 而你曾经放出来过两次的光球，却并不刺眼……”　　 “会不会是我太弱了，或者血统没有完全觉醒，所以没有办法把炽日放出正常的威力？”路明非灵机一动。　　 “你当言灵是什么，加点升级的游戏技能，不同等级有不同效果吗？”苏恩曦眼神古怪地看着路明非。　　 “虽然血统等级确实会影响言灵威力，但本质效果不至于差距这么大！”　　 “咳，我又不太了解这方面的东西，”路明非干咳两声，“你刚才不是说有些言灵已经失去了详细记载吗？说不定我这个就是上面的一种呢，也不是不可能对吧？”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确实有可能。”苏恩曦露出“我就看你怎么忽悠”的表情。　　 “但如果说一个拥有这种言灵的混血种带着一个普通人从遍地死侍的尼伯龙根里面杀出来……你不会告诉我，那里面没有死侍全是风景，你们就是去溜达了一圈，而且就那么幸运地找到了出口吧？”　　 她的眼睛落在路明非的左胸上，那里的衣物有着明显的破洞，而且是前胸后背都有，边缘还有烧焦的痕迹。　　 “喂喂，非礼勿视！”路明非又遮严实了点，实在没话说的他这时候也就只能说点白烂话了。　　 苏恩曦似笑非笑地盯着路明非，看上去似乎准备等待他说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再继续。　　 地下室内一时陷入寂静，难言的压力弥漫，聚集在路明非身上。　　 “那你们呢？”苏晓樯忽然开口，打破寂静。　　 虽然她不清楚为何路明非不愿意说，但她肯定选择和路明非站一边。　　 “什么？”苏恩曦一愣，苏晓樯的开口在她意料之外。　　 “我说，你们呢？”苏晓樯上前一步，隐隐将路明非挡在身后。　　 “你是零同学的管家对吧，那你们也就是一伙的？费尽心思转校过来做路明非同桌拉近关系，你不会告诉我，零同学只是为了努力学习，然后看路明非觉得帅，所以要交个朋友，才走得这么近？”　　 她指向路明非：“长这样的，以你们这座庄园和那些车的资产，看得上？总不能是指向性特殊癖好吧，你们又是为了什么？”　　 路明非：“……”　　 这种又感动又难受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帮忙说话就帮忙说话，为什么还要专门捅一刀啊，虽然说的是实话没错！　　 ……　　 “我当时是为了增加一点话语的威力啦，不是真的说你长得丑……”　　 回去的车上，苏晓樯小声对路明非说。　　 苏晓樯的那段话威力十足，直接将路明非和苏恩曦她们之间一直以来的“默契”掀翻了。　　 路明非知道苏恩曦她们来之有谋，就是不清楚是善是恶，苏恩曦她们也知道路明非知道，双方都在边缘试探但不越线。　　 这种心照不宣的相处关系，在没有说破的时候可以维持，但说破之后就不行了。　　 于是在那之后路明非拉着苏晓樯告辞了，也没让苏恩曦送，直接打了辆车。　　 不得不说，苏晓樯这下真算是帮了路明非一个大忙，因为这种情况反而更适合路明非和苏恩曦她们重新敲定相处关系！　　 路明非有秘密，苏恩曦她们也有秘密，现在“心照不宣”的迷雾消散，双方的秘密就像是被装在罐子里摆到了台面上。　　 如果双方都不想打破也不想退步，那么自然只能另辟蹊径，这无疑是最合适的。　　 “没事没事，我能理解，”路明非释怀地笑，觉得苏晓樯这是在安慰自己，“而且我早就有自知之明啦。”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其实还蛮帅的。”苏晓樯俏脸微红。　　 “嗯嗯，谢谢你啦。”路明非连连点头，表示有被安慰到。　　 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没把苏晓樯这话放心上……头都没看苏晓樯这里。　　 “不是！”苏晓樯着急了。　　 她直接挪过来，双手捧住路明非的头，挪到对准自己的方向，“我说真的！”　　 “啊？”路明非一愣，呆呆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苏晓樯，一时间没弄清楚她到底想说什么。　　 总不能真是要说自己帅吧？怎么可能！　　 “……你腰挺直！”苏晓樯干脆上起手来。　　 路明非下意识地挺直了腰。　　 “挺胸！”　　 “收腹！”　　 “肩膀别塌着，打开！”　　 路明非那习惯成自然的体态在苏晓樯的一系列命令和亲自上手中全部纠正。　　 “好，抬起头，对……”苏晓樯左看右看，微微皱眉，把手放到路明非的额头上，一把将又厚又长把眉毛都遮住的刘海撩起来。　　 “完美！”苏晓樯另一只手拍了拍路明非的脸，眼中绽放出惊喜。　　 “我就说你长得帅，你小子以前是怎么把这张脸遮起来的？暴殄天物！明天正好周六，跟我去做个造型，让你不信！”　　 路明非：“……”　　 这种牛郎被富婆看中的既视感又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你这是在耍流氓吗？”终于反应过来的他低声说。　　 “切，就耍！”　　 苏晓樯眉飞色舞。　　 小天女的性格就是这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甚至像模像样地吹了个流氓哨。　　 “早知道你长这样，我早对你耍流氓啦！”　　 ps:今日份理智讨论帖——路明非的真实颜值应当是什么级别？　　 本章近四千字，终于赶上了，没有失信……求追读求月票！　　 今天按照字数来算也是更新七八张了，还算可以了吧，现在脑力枯竭了，明天再继续。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