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李飞舟配给里克林克之前，魏长缨已经列出了要学习的大纲内容。　　 中国足球一直说学习学习，但套用一个成语十分贴切，那就是“邯郸学步”。　　 就跟现在的网红似的，谁火学谁。学巴西，学德国，学西班牙，还学日本。　　 据说中国足协已经到日本考察好几轮了，人家接待的都烦了。　　 川渊三郎发话说，来学习我们欢迎，但每次来学习都提“国情”，那就不要来学了。　　 说了又不听，听又听不懂，懂了又不做，做了又做错，错了又不认，认了又不改，你让我怎么办？　　 这恐怕是日本方面对中国态度最硬气的一次了。　　 所谓的体系建设，在中国并不缺乏。照搬过来的经验和知识体系都是现成的。　　 真正宝贵的是那些类似于师傅徒弟口口相传的经验之谈，李飞舟们要从里克林克身上学的就是这些。　　 可以想象，几个本科生逼疯大学教授的场景。　　 里克林克还投诉不了什么。难道说配给他的助理教练问题太多了吗？　　 魏长缨处理完国家队的事情，跟吴笛打了个招呼，他要去新疆一趟，去谈下小中超的事情。　　 在汪丰的推进之下，已经有几个省表达出了愿意落地“小中超计划”的意向。比如辽宁、陕西、湖北、贵州，不难发现这几个省都不是那种在经济上富庶的省份，但他们却看到了足球能给市场带来的活力。　　 而魏长缨这次的目的却不只是小中超的事情。　　 因为4月4日是清明节。　　 新疆。乌鲁木齐。　　 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停在了自治区迎宾馆的门口。司机利落的帮魏长缨和汪丰拿下了行李。　　 “魏部长，我先安排你们入住。一会章书记忙完，我再过来接您。不过他说没办法陪您吃饭了。您看是在招待所吃一口，还是我等会给您送到房间？”　　 “没事，我等会随便吃一口就好了。我等他。”　　 魏长缨要等的人，就是他另外一个父亲，新疆国投集团的董事长，章役。（回看第4章体验更好）　　 迎宾馆之所以叫迎宾馆，就是招待各方来宾的地方，饭菜做的相当的地道。　　 烤全羊，手抓饭，酸奶，羊汤，吃得魏长缨沟满壕平。　　 “魏部长，等会要去见章书记，是不是吃太多不太好啊。”汪丰不无担心的说。　　 “没事，章书记是个实在人，应该不会理我们这些繁文缛节。等会你不用过去了，放开了吃。明天你负责跟新疆足协的同志好好座谈，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　　 汪丰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按照以往的流程，要找到省级的领导都不容易，而这次简直像开了挂一样，直接跳过主管领导，可以直接跟体育局、地方足协聊了。　　 新疆足协就在迎宾馆的不远处，隔着一面墙就是个宋庆龄足球学校。　　 吃完饭，那个接他们的司机又回来了。　　 “魏部长，我们可以出发了。”　　 很快车子停在了一个公园门口。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了，公园已经没什么人了。一个魁梧高大的男人身姿笔挺的站在公园门前。　　 魏长缨迈步上前，身后十几米的位置已经拉开了由几个人组成的警戒线，一些剃着圆寸穿白衬衫的青年在维持秩序。　　 “爸。”　　 魏长缨这次没有了见魏敬生时的百感交集。脑海中对这个男人记忆并不坏，三岁的时候，爸妈离婚时魏长缨还没怎么记事，而六岁的时候母亲嫁给了现在这个男人却让他印象很深刻。　　 妈妈把他的手放在章役粗糙的大手里。　　 这个男人给出了一句到现在还在兑现的承诺：“我会好好的照顾你们娘俩的。”　　 魏敬生没有做的事情，他全都做到了。魏长缨挨过他的巴掌，说过伤人的狠话，但也体会到了一个父亲能给他的所有温度。　　 这个军旅出身的男人，原本可以成为一个前途无量的指挥官，最后却因为母亲走上了仕途。　　 章役看了魏长缨一眼，扭头走向了公园：“陪我走走。”　　 两人沿着公园的步道往前走去。　　 “你能来，我很高兴。听说你前段时间去美国了？”　　 “对，见了老魏一面。”　　 “怎么样，他挺好的？”　　 “还行，美国大老板，有吃有喝的。”　　 “但也还是老了吧？”　　 “嗯，背有点驼了。老跟我说接班的事。”　　 “这家伙，接班也不接他的班啊。”章役嘟囔了一句。　　 魏长缨：“你在这边还习惯吗？”　　 “没什么不习惯的。”　　 “没在找一个？”　　 “胡说八道！”章役扭头看看警卫，应该是听不到他说话，“我这个岁数找什么找？”　　 “怕你没人照顾。我妈其实挺不会照顾人的。”　　 “唉，真希望你妈能活到现在，看看你的样子也好。”　　 两个人走到一盏路灯下，昏黄的灯光映着两人的脸庞，一个华发早生，一个意气风发。　　 章役两只手扶住魏长缨的肩膀，仔细端详了端详，问出了一个很多父母都会问的问题。　　 “你是不是还没结婚？”　　 ……　　 “是。还没遇到合适的。”　　 “我看了你身边的几个姑娘，都还不错，怎么不考虑？”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呃……主要是工作太忙。”　　 “唉，我就知道。肯定是不好向女方介绍家里的事吧。你就说你爸在新疆是个政府的小办事员，北京的房子也有，彩礼8万8也不成问题……”章役此时絮叨的不像一个大企业集团的董事长，而像一个在相亲角兜售儿子的忧虑父亲。　　 魏长缨心头一暖。因为执行任务落下的暗疾，章役是不能生育的。　　 而章役则把他当成了亲儿子一样看待，该疼的时候疼，该揍的时候也从没手软。　　 从他妈过世到他成人的这段时间，章役是又当爹又当妈的照顾着他。　　 恐怕比起魏敬生，章役才是更希望魏长缨能早日结婚，让他抱孙子的那个人。　　 “行了，爸。我答应你。世界杯踢完，我就给你娶个儿媳妇回来。成吗？”　　 章役兴奋的瞪大了眼睛，狠狠的在魏长缨的肩膀上拍了拍：“一言为定。”　　 “一见公主盗令箭，不由本宫喜心间，站立宫门呐——叫小番annnnn……”　　 灯光昏黄，两个人背着手向前走的样子还有几分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