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听到一声闷哼,夹杂着极端的痛苦但又极力隐忍着。 一睁开眼,她看到陆爵风撑在她身上,用后背挡住了那截树干。 『你怎么样!』 白芷脸色瞬间惨白,声音都变了调。之前汽车爆炸,他们从悬崖上摔下来,陆爵风身上受了很多伤。 现在,又替她结结实实地扛了这么一下子,肯定伤的更重了。 心里抽疼,眼泪就在眼眶打转,这感觉比她自己受伤都难受。 陆爵风唇角轻轻牵起,『没事。先到前面那片空地。』 他咬着牙,尽量让白芷听不出异样。 白芷低着头,听到他的声音,更加用力地咬着嘴唇,豆大的泪滴却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白小可他们这一拨人刚登上飞机,大地忽然震颤起来。 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一瞬,随即颤动的更为剧烈。 关上舱门的直升机从半空升高,在大地咆哮之前,离开悬崖上空。 空气中气流翻涌,直升机在空中来回飘忽。 马东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里。 地震了?!怎么地震! 陆总和白小姐还在下面呢。 地震过后会有雪崩,这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大家不约而同把目光放在小可的身上。 此时,小可跪在舱门口,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背,始终不敢相信地面上发生的一切。 土石像被一只无形的魔爪抓起,投射到悬崖下面,原本平静的悬崖底已经看不出原貌。 狂风呼啸,他甚至看不清森林的位置,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泪水顺着精致的脸颊不断滑落…… 地震依旧在持续,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天空黑压压的,周遭陷入一片黑暗,仿佛末日降临。 阿尔扎克夫妇带着他们跑到薰衣草那边的空地。 原本平顺的路,因为地震,大树的根脉被连根拔起,地面坑坑洼洼,白芷扶着陆爵风,脚下不稳,两个人齐齐栽到地上。 那一瞬间,陆爵风压在她身上,她还听到一声痛苦的闷哼。 幸好地震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又过了几分钟,震感渐渐消失。 白芷松了一口气,高度紧张的神经渐渐放松,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很重。 原来,陆爵风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白芷试着推了推他,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周围黑漆漆的,她什么也看不见。 伸手摸到陆爵风的脸,他还是没有反应。 白芷心里咯噔一下,『陆爵风,你还好吗?陆爵风,你说句话呀!』 芭芭拉拿出一颗随身携带的小夜明珠,借着一点微光,白芷看到陆爵风双眼紧闭,了无生气的模样。 白芷的心脏微微一抽,她颤着手探到他的鼻息……还有呼吸! 提着的心终于落地! 她开始给陆爵风掐人中,可是半天他都没反应。 『陆爵风,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陆爵风刚刚为了保护她,被那棵树干结结实实地砸中,那截断掉的树干很粗,万一砸出了内出血……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白芷这次注意到他白色的衬衫上已经蹭上斑驳的血迹,在夜明珠的幽光中,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她心里一沉,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卡住,难受的要命。 不,陆爵风一定会没事! 她更加使劲地掐陆爵风的人中,可是他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陆爵风,你醒醒,你不能死。』 『让我来看看。』卡梅隆爬到陆爵风身边。 检查过之后,说道:『他的小腿骨折了。』 『要不然你给他做人工呼吸。』芭芭拉在旁边提议着。 白芷没有犹豫,她回忆起以前学过的急救知识,微微抬高他的脖子,帮助他保持呼吸通畅。 她深吸一口气,嘴唇刚触碰到陆爵风,原本昏迷的人忽然睁开眼。 幽深的黑眸里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想占我便宜?』 『……』 她微微一怔,不过随即又笑了,『陆爵风,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说着,伸手搂住陆爵风的身体,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 一滴热泪,裹挟她的体温,坠入陆爵风的颈窝里。 他呼吸微一滞,心底某个角落微微一颤,连带着全身的神经都叫嚣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欢喜。 抬手放在白芷的后背上,无声地安抚着。 她很在乎他!她为他流泪! 他唇角微微上扬,却不知道牵动哪里的伤口,痛苦地咳起来。 白芷像触电一般放开陆爵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压倒你伤口。』 他沉默着,幽深的眼眸里映着她的模样。他抬起手,冰凉的指腹触到白芷的眼角,带走一片冰凉。 白芷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一会儿,四处逃散的小动物们,开始三三两两地跑出来。一些萤火虫又飞回树冠上,一盏一盏小灯聚在一起,很快,汇聚成一片壮丽的光芒。 见此,卡梅隆老先生说道:『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地震了,我们先回去吧。』 三个人合力,把陆爵风抬回小木屋里。 阿尔扎克夫妇家的小木屋很结实。 地震把大树连根拔起,但是他们家的小木屋依旧没变形。 房间里的家具,除了几样细木头做的东西散架了,其他的东西也基本完好。 陆爵风靠在沙发上,卡梅隆开始帮他做全身检查。 白衬衫黏在伤口上,白芷帮他脱衣服的时候,小心再小心,还是扯到他的皮肉。 借着屋里这颗大夜明珠的光芒,陆爵风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暴露在空气里,有的地方甚至还在流血。 他的背上有一大片淤青,那个痕迹很宽,显然就是那时候被树干砸到的。 一瞬间,白芷感觉像是扎在自己的身上。 她懊恼地咬住嘴唇,感觉自己的痛觉神经也在颤抖着。 『其他的伤口等会再处理,先处理骨折。』 芭芭拉拿过来两块木板,用来固定陆爵风骨头。 卡梅隆仔细检查过陆爵风的小腿,抹过药膏之后,开始固定夹板。 可能是年纪大了,他的动作有些慢,来回比划着,偶尔还会碰到陆爵风的骨头。 陆爵风疼得脸色煞白,额头上早已浸出一层冷汗,却始终未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