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婕芸忽然掀开喜帕,而这举动让等在一旁的秋月吓了一跳。 「呀!小姐,你怎么自己揭开喜帕了?这是等等姑爷要做的事呀!」 在秋月的错愕目光中,苏婕芸走到桌边,自己倒了杯酒来喝,而这让秋月忍不住又是一阵惊呼。 「小……小姐?!这是合卺酒,等等要跟姑爷一块儿喝的呀!」 「别管我,我现在就要喝。」 「可是小姐的酒量不好,万一要是喝醉了怎么办?」 「那很好啊,喝醉才好。」她就是不想要太清醒地面对陆允振、面对等会儿即将上场的洞房花烛夜啊! 一杯、两杯酒下肚,虽然喝得并不算多,可是对于不擅饮酒的苏婕芸,却已足够发挥作用了。 她的脑袋开始微微晕眩,四肢也变得像干斤般沉重,但身子却又像是轻飘飘地走在云端上。 当陆允振进入喜房时,就见他的新婚小妻子神色有些茫然与恍惚,看起来像是随时有可能会醉倒。 他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之后,关上房门,转身看着醉态可掬的小妻子,真是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眼看她竞然还想要再倒一杯酒来喝,他连忙动手将她手中的杯子抢走,仰一首一饮而尽。 「钦……你干么……干么抢我酒喝……隔……」苏婕芸撅起红唇抗议,最后还打了个酒嗝。 陆允振不禁摇头失笑,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贪看她半醉时,那双颊酡红、眼神迷蒙的娇媚模样。 「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就别喝太多了,要是宿醉了可不好受。」 「还不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醉酒的她忽然情绪激动地捉着他的衣襟,使劲地摇晃,结果她猫儿般的力气没能推动他,反而让自己的脑袋更加晕眩了。 陆允振搂着她,无奈又怜惜地叹息。 「都是因为我什么?你也不说清楚一点,我怎么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婕芸?婕芸?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苏婕芸蓬起眉心,忽然觉得他说话的声音宛如打雷般震耳,让她头痛欲裂,难受极了。 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她决定要他住口别再出声,而她也立刻采取了最有效的行动——用自己的唇堵住他的嘴! 陆允振先是诧异地一愣,随即欣然接受了这个吻,甚至强悍地撬开她的唇齿,加深了这个吻。 火辣辣的亲吻让苏蜒芸脑袋的晕眩感更加强烈了,整个人娇弱无力地倒在他的怀抱中。 或许是酒精的催化,让她忘了所有的爱恨情仇,也忘了要害羞,此时此刻,她只想沈沦在他的怀里,当个被他宠爱的小妻子。 她紧紧搂住他,仿效他的动作,仲出丁香小舌与他缱绻交缠,而她这样热烈的反应,立刻引燃了陆允振的欲火。 他一边吻着她,一边动手剥除她的嫁裳,不一会儿,她所有的衣物都己飘落脚边。 …… 成亲后的第三天,苏婕芸在丫鬟秋月的陪伴下,到庭院中散步赏景。 只不过,她眼里看着的虽然是满园盛开的花儿,心思却飞到了一早就外出的陆允振身上。 回想起自从成亲以来他们每夜的激情缠绵,苏婕芸的俏烦就不由得发烫,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让她光是回想就害羞极了。 虽然他从不曾亲口说出对她的情意,但从他那些专注的凝视、火热的亲吻、深情的拥抱还有激狂的欢爱来看,他……该是爱她的吧? 正当苏婕芸无法控制地不断回想起关于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时,一名家仆前来禀告—— 「夫人,有一位胡公子来访,说有事要找夫人。」 「胡公子?一定是宝大哥,他是我的朋友,请他进来吧!」苏婕芸说道。 对于胡宝福,她的心里其实是有一点过意不去的,毕竞先前胡宝福一再向她求亲,但她却嫁给了他口中「居心叵侧」的陆允振。 她想,这两个男人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因为她相信,一个会对自己下属、甚至是不相干的孤儿们如此慷慨的男人,绝对不会是个心怀不轨、阴险无情的男人。 过了一会儿,胡宝福在家仆的带领下走了过来,一看见他的神情模样,不仅苏婕芸被吓了一跳,就连一旁的秋月也惊愕地瞪大了眼。 「宝大哥?你……你怎么了?」 一向精神奕奕、衣着光鲜的胡宝福,这会儿看起来竟相当遐退颓败,不仅满脸胡渣,甚至就连头发也没有好好梳理整齐。 过去这段时间,她每天忙于一些拜堂成亲的琐事,因此大约跟胡宝福有一个月没见面了,可是才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怎么就变了个人似的,彷佛突然遭受了什么严重的打击。 一看见苏婕芸,胡宝福便揣紧了抱在怀中的一坛酒,神色激动地上前。 「婕芸!婕芸!看在咱们两家过去的交情上,你一定得帮帮我!现在就只有你可以帮得了我了!」 「到底怎么回事?宝大哥,你要我帮什么忙?你先把话说清楚呀!」 「陆允振——你的新婚夫婿,就快把我家的「万福酒楼」给整垮了!」胡宝福一脸愤恨地说。 「什么?!这怎么可能?」 「事实就是如此!他的「凤舞酒楼」不择手段地破坏「万福酒楼」的生意,非要让我们经营不下去!」 「这……怎么会呢?」 她虽然很清楚陆允振对胡宝福没有半点好感,甚全不只一次用「混账家伙」来咒骂胡宝福,可是……他真的会不择手段地对付胡宝福吗? 她的心陷入一片紊乱中,不过她发现,即使面对着一脸激动愤恨的胡宝福,她的心却仍是倾向于相信自己的夫君。 「怎么不可能?你不知道那男人有多么狠毒!」胡宝福咬牙切齿地说:「那家伙为了断「万福酒楼」的生路,竞逼迫方圆百里内的酒坊都不许卖我酒!我一间酒楼卖不了酒,客人还上门做什么?婕芸啊婕芸,你真是傻,竞然嫁给这样心机深沈又阴险的男人!」 听了胡宝福的指控,苏婕芸震惊极了。 听起来,「万福酒楼」确实面临了极大的危机,倘若真的无洒可卖,那「万福酒楼」的确只有等着倒闭了。 但是……这一切真的是陆允振造成的吗?他真的会这样狠心地断了「万福酒楼」的生路吗? 「不……这……这当中可能有什么误会……」苏婕芸试着替陆允振说话。 「误会?婕芸,你太单纯了!你就是这么容易相信人,才会被他给骗了!比起我,其实你更惨,你是人财两失咧!」 人财两失?苏婕芸一怔,不解地问:「宝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看了就明白!」胡宝福说着,将原本揣在怀里的一坛酒递到她的眼前。 苏婕芸疑惑地低头一看,蓦地倒抽口气,震惊地盯着酒瓮,就见那瓮上头印着的字样是——「凤舞酒坊」。 「这酒是从你们「金安酒坊」出来的!我早说过了,那家伙根本不安好心,只怕过不了多久,你家酒坊的招牌就要拆换成「凤舞酒坊」,而「金安酒坊」就要彻底在江南消失了!」 听着胡宝福的话,苏婕芸浑身发凉。 她不愿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可是……手中的酒瓮,该怎么解释? 心乱之际,胡宝福突然跪了下来。 「宝大哥,你这是……」 「婕芸,不管怎么说,你和陆允振都已经是夫妻了,就算「金安洒坊」变成「凤舞酒坊」又有什么关系?可是拜托你,替我求求情,千万别真的整垮了「万福酒楼」啊!「江南第一酒楼」的头衔可以让给他,但是别这么无情,真的断了「万福酒楼」的生路啊!」 看着胡宝福跪地求情的口面,苏婕芸不忍心极了。相识这么多年,她从没见过胡宝福这样的一面。 陆允振真的是那么冷情残酷、赶尽杀绝的人吗? 她心痛地摇头,实在不愿意相信。 可是…… 当她的目光落在酒娜上「凤舞酒坊」的字样时,一颖心不禁狠狠地揪紧。 难道……难道陆允振真的骗了她? 胡宝福离开之后,苏婕芸的心情始终无法恢复平静。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她派秋月出门,假装上街去买些东西,其实是特地绕到「万福酒楼」和「金安酒坊」去瞧瞧。 一等秋月返回家中,苏婕芸便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真实的情况。 「怎么样?秋月?你看到了什么?有什么发现?」 「回小姐,秋月去「万福洒楼」看过了,真的没儿个客人上门,生意相当冷清。」秋月据实以告。 「那「金安酒坊」呢?情况怎么样?」苏婕芸立刻追问。 「这……这个……」秋月的脸上掠过一抹馗尬。 「别吞吞吐吐了,快点说!」苏婕芸心急地催促。 「是。秋月瞧见,「金安酒坊」的生意虽好,可是……从「金安酒坊」卖出的酒,酒坛上都印着「凤舞洒坊」的字样。」 从秋月口中印证了这件事,让苏婕芸的脸色一白,一颗心仿拂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还有……」 「还有?!」苏婕芸震惊地嚷道。难道现在这样还不是最糟的情况?「还有什么?」 见小姐受到那么大的打击,秋月显得有些难以启齿,不过最后还是牙一咬地说道:「秋月还瞥见一块己经制好的「凤舞酒坊」牌匾,就只差还没有拆换上去了!」 「什么?!」 苏婕芸的脑中一阵晕眩,这些残酷的事实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狠狠地劈进她的脑子里。 原本她心里还一还地偏祖着陆允振,认为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事实似乎真的就如胡宝福所说——她太天真单纯,太好骗了! 悲债交集的情绪,让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 「想不到……想不到我真的看错了他……」 秋月见状忙安慰道:「小姐,先别哭呀,说不定……说不定这一切全都是误会。」 「误会?这些都是你亲眼看到的,难道还会有假?如果他不是要夺走「金安酒坊」,又何必要订制「凤舞酒坊」的招牌?」 「这……可是……唉,小姐,无论如何,您好歹先问过姑爷,看看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吧?」 「会的,我会亲口问问他,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苏婕芸含泪地点头,神情凄楚又哀伤。 陆允振在外头忙了一下午,由于心里想念着家中的人儿,便回来探望他的小妻子,结果却察觉她的神情有些怪异。 「怎么了?婕芸,发生什么事了?」 苏婕芸抬头望着陆允振,他那看似关心的神情,让她的心好痛。 「我问你,你是不是没打算放过宝大哥的「万福酒楼」?」 陆允振虽然诧异她会这么问,却也坦白地说道:「没错,我从来就没打算要放过那家伙。」 「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对付宝大哥不可?」 「那是胡宝福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苏婕芸难以接受地摇头。 她不懂,明明胡宝福是个正正当当的生意人,何罪之有?难道就只因为胡宝福曾当面跟他起了冲突,所以他一直怀恨在心? 「你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我嫁给你,就不会对付他的。」 「不。」陆允振摇头纠正道:「我当初答应你的,是只要你嫁给我,就会放过「金安酒坊」,我从来没说要放过他,不是吗?」 「这……」苏婕芸一阵哑口。 回想起来,他当时确实只说了不会再对付「金安酒坊」,不过……一想到「金安酒坊」,苏婕芸的情绪更是崩溃。 要向他质问「凤舞酒坊」的事情吗?还有必要再问吗? 「凤舞酒坊」的招牌都己经做好了,就只等着挂上去,且酒坊中的酒瓮也全都换成了「凤舞酒坊」的字样,这己经是铁证如山了! 一想到自己如此爱他,他却这样对待自己,苏婕芸的心就被极度的愤怒与绝望给撕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