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硬生生的拉着,武四平身不由己的随着一众人前行,如同他这般的人,还有不少,都是被一名名长相怪异、穿着奇怪样式甲胄的兵勇抓着,朝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丘聚集过去。 “这是要将我拉到什么地方?” 想着想着,武四平还在缓缓吐纳,调整着肉身筋骨,很快便将这肉身的情况摸索了大概,手脚逐渐能听使唤了。 算起来,这具肉身的素质倒也不算差,称得上是劲力饱满,只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身上的很多地方都受了创伤,以至于身子骨有些乏力,被人一拖一拽,就给之拖拽离开。 “这肉身可以说是强健,但现在身受重伤,再加上从前并没有练过真正的内家武学,所以现在着实是实力有限,想要抗衡这些穿着铠甲的人,那是办不到的,况且我老武初来乍到,还是低调些的好,先看看情况,实在不行,还可以使出那个透支精血的法门逃走,这个和修行的关系不大……” 这样想着,武四平便随着众人,被一起带到了山丘之上,途中被那甲胄之人侮辱多次,却是生生忍住,暗暗记在心里。 那山峰上立着一座神像,散发淡淡光芒,一看就让人心底生出臣服、膜拜的念头,只是武四平之前在东华的时候,就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这时一座神像,还不能让他屈从,只是看着周围其他伤兵的表情,知道不好表现的太过突出,便就压下了心中念想,学着周围人的样子。 随后,这么一群伤残士兵就被聚集在一起,都在那神像的跟前。 “这便是那异族之神了。”伤兵中,有一名看上去年龄不大的青年低语,他的位置离武四平不远,这声音也就传入后者耳中。 武四平登时就立起耳朵,要仔细倾听,他是当过节度使的人,更在沙场上厮杀许久,眼前的情况只要一眼,便看出来这是一场大战后,些许残兵散勇被人拿住了,要举行近似于献俘的仪式。 不过,更多的情况并不清楚,指挥过大军作战的武四平,当然首先想到的,就是尽可能的收集情况,这时听到有人低语,不由凝神过去。 不只是武四平,边上也有几个老兵模样的侧耳倾听。 就听那青年继续道:“听说这西边的异族神颇为诡异,但凡信奉了,便要背弃祖宗,将一切都奉献出去,日后得了任何好处,都要感谢这神灵的赐予……” 立刻就有人从这话里听出一点味道来:“岂有此理?莫非拼了命打了胜仗,不是自己的功劳,还是那异族神的?” “李秀才,你读过书,知道得多,可得想个法子……” 顿时,就有人忍不住出言,要将希望落在那青年兵勇的身上,可那青年也是面露难色,而且看得出来,此人伤的不轻。 这个时候,便有那穿着甲胄的人过来,拿着长鞭用力抽打,落在众人身上。 “不得喧哗!待侍神上师过来了,你们都要诚心侍奉!” 啪啪啪! 几鞭子下去,众伤兵老实许多,可是眼睛里都闪烁着凶芒。 武四平混在里面思量脱身之计,但被人抽打,怒意越发浓烈。 他并不知道,正有一点外来气运,沾染在身,随着其人在这片半步部洲中的行为,这一点气运越发融入其中。 ……………… “那长发神灵已经开启了对遗蜕之地诸国的攻势,便是战争旷日持久,但刀兵一起,就要有人应运而生,那武四平气运不低,能耐也有,起于微末,靠着拳脚打出天地,正是适合乱世搏杀之人。” “以他本领,加上我在他身上的诸多护佑,又有心魔身在旁照看,随着他的位格变化,气运肯定也会随之变迁,加上两个文明的碰撞,又有恐怖意志在侧推波助澜,还有五尊神灵和海外仙山制约,必然引起气运沸腾,是难得的观测之时。” “这小世界合并,除了大地海洋的合并之外,还有那诸多生灵、社会,乃至是思想、气运的碰撞,这些接触所带来的波动,繁复多变,里面必然就有秩序与混乱的统一与消长,是参悟的绝好材料……” 在武四平关注那青年男子话语的时候,邱言同样也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不同的是,邱言的观察在更高的层面上,不仅仅是在注意着武四平的变化,同样也在感悟着整个半步部洲的格局。 如今的这片世界,已经不能单纯的称呼为小世界了,之所以被看做半步部洲,便是因为单论大小,已经不下于一个部洲了。 “只是到底还不是部洲,或许要等真正破裂虚空,降临星空的时候,才是真正的部洲,但这般看来,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地方不满足?是大小,还是其他方面?又或者是那恐怖意志的制约?” 带着种种疑问,邱言的人道身已然回朝,随后便开始处置自己离开后,这京城中爆发出的种种暗潮了。 权柄这个东西,可谓奇妙,能够让人无视许多客观因素,单纯的想要追逐,再加上有冥土之力搀和,引动了龙气变化,顺带着官气也有了偏转,所以哪怕知道如今的邱言,权势滔天,但还是有人想要挑战一下。 况且,权力这个东西,说到底还是在于名正言顺,拥有着指挥他人的资格,又能赋予他人权势,可一旦离开权力中心,哪怕曾经权倾朝野,但顷刻败亡的例子也有不少,所以邱言此番离京,无疑就给有心人提供了一次机会。 只是,邱言回来的速度太快了点,以至于朝中有几个高官,本与那天志军有着联系,想要借助这次和谈,将邱言拖住,让他在东都多花些时间,却没有料到,最终的结果,反倒是天志洲一边颇为急切,最终被邱言拿捏住了,很快就定下章程,而且论及收获,大瑞非但没有多少损失,还得了赔款,数目庞大不说,听说那后续,更有很多东西,都要由天志洲派人进贡过来。 今时不同以往,原本奇技淫巧之物被朝野士人所鄙夷,但天志洲之前入侵,乃是实打实的,局面一度差点失控,好在新军出马,这才平息下来。 这也是邱言特地展现的效果,任何说辞,终究比不来真刀真枪的体验,再加上那地脉之法的传播,便将消息很快就能传递过来,清楚的呈现在朝中诸公面前,更为直观具体,想要隐瞒都隐瞒不过去,也让他逐渐意识到了机关造物的厉害。 这样一来,对于这些东西的排斥,越来越小,等邱言提出合作之法,先让天志洲进贡些机关造物的时候,便不见多少反对意见了。 “……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那天志洲的翻细墨者已经以他们部洲的统合意志为名,发下了誓言,依臣对那天志洲的了解,这种誓言约束巨大,哪怕远隔星空,也无法抵赖,若是违反,不需要我大瑞追究,他们先就要受到反噬。” “哦?还有这等事情?”坐在龙椅上的李炎有些惊奇,“不过,既是邱师所说,那定然就不会是假的了,如此一来,可安天下之心。” 几日之后的朝会,与天志洲停战讲和的事情,被明明白白的拿到了朝堂上来汇报清楚,这种涉及邦交的事物,定计的时候是在御书房中宰执与枢密使拍板,但本就是光明正大的事,自然不会瞒着满朝文武,更不要说,这样一份约定,在朝中看来,也是一份大大的功绩、荣耀,驱逐了外敌,还得了赔偿用的银子,好处众多。 另一方面,虽是邱言主持了这次和谈,但他并不居功,甚至还有分功的意思,让各方都有利益均沾的机会,况且在他回到京城,整治一些乱象的同时,还扶持了陈家的陈匀等后起之秀,并且借助他们的口中,传出了一些消息。 “听说,这次咱们这定国侯,是要从那天志洲的手中,谋夺一些什么机关造物之法,开设工坊,大肆制造呢。” “可不是?我听说,在那天志洲,那里的人都信奉统合意志,想要开设造物工坊,都要受到制约,轻易开设不得,就算是开了,还要给别人分银子,也不知在咱们这是不是也有这个规矩。” “这可未必啊,你想啊,领头的是什么人?那可是定国侯啊,你见过他吃亏?那天志洲为什么跟咱们合作?这可不是当年,咱们大瑞与人交战,被逼求和,这次是他们天志洲被咱们打的没脾气了,定国侯这是逼着他们,签订城下之盟,他们那是丧权辱国,岂能再占好处?” “也对,从来都是定国侯祸害咱们大瑞官场、世家,现在这其他部洲的人,终于也要尝一尝厉害了,好在定国侯虽然不近人情,但到底是咱们大瑞的人,其他部洲的人落到他手上,还能讨得好来?不把皮都剥下来一层,都算好的了。” “正是这个理,那天志洲这次和谈,还点名让定国侯过去,这就是典型的自讨没趣……” 这金銮殿的两侧,文武分立,邱言在中间进言,而那百官就在两边窃窃私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