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后面才是祭坛，其实也不然，准确来说是族里的祠堂。　　 祠堂的门一般晚上都会关，但此刻，开着。　　 祠堂前门的右侧有一个香炉，香炉里插着九根香，两根红烛，九根香的排列次序都是三长两短。三长两短，是个忌讳的词，一般只有人才会用三长两短。　　 门口的两个大红灯笼的烛火摇摇欲灭，偏逢阴风阵阵，叫人毛骨悚然。没有月光，也没有星星，祠堂就光凭那点微弱灯光，处处流露出阴森。　　 “装神弄鬼。”　　 江岚没放在眼里，跨步走进去，前脚刚进，狂风呼啸而来，席卷落叶企图遮目，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个人影从身旁走过走到祠堂里，上香跪拜。　　 “列祖列宗，儿孙不孝，不能生育子女。”　　 为首的男人磕头哭诉，嘴里净是些求祖宗庇佑，不要让黄神婆找到他的话。　　 跪拜结束，一众人陆续离开，男人走在最后，在门口徘徊直到有一个人从小巷子里出来，鬼鬼祟祟的。　　 一阵窃窃私语，两人神色神秘，走进小巷子。　　 “是他！是他把我杀了！”小鬼指着小巷子里出来的男人，那男人长得贼眉鼠眼，尖嘴雷公样，看着就不是好东西。　　 小鬼愤愤道：“是他为了带走我小妹，把我杀了！他要把我小妹送给黄神婆！”　　 “你认识他吗？”江眠问，方才的场景叫走马灯，是对人生前影像的放映，形成因素与海市蜃楼同理，不过需要借　　 助特定的磁场和时间。　　 走马灯里的人，都是刚死不久的。　　 “他叫马六，八年前来到我们村子，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也没人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他来的时候就是蓬头垢面，面色青黑，这八年没见他下地干农活，也不和人说话，几乎都不出家门，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过…我知道他在屋里干什么…”　　 说着，小鬼声线发抖，三名祭童也是害怕得拥成一团。　　 “不用害怕，姐姐会保护你们的。”　　 听到江眠的话，小鬼才敢继续讲下去。　　 本来他也只是听村里人讲，马六来的那年他还没出生，没见过马六，有次忍不住好奇，就偷偷跑到马六家。　　 在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隔壁小花的声音，小花越说越高兴，白天的时候他还和小花说要去找马六，结果小花当场就生气了，还说要和他绝交。　　 他想绝交就绝交吧，反正过了明天就会和好，所以他就偷偷一个人去。知道小花在马六家，他有点生气。原来小花是打算自己去！　　 他气愤爬过墙头，正要冲上去质问，屋里突然传出小花的尖叫，小花在哭还在求饶。　　 小花被绑架了！　　 他当即要冲进去，可他又有点害怕，犹豫再三没有进去，打算在外面看看情况。　　 马六的家很朴素，窗户还是纸糊的。他就借着裂开的缝戳了个眼睛大小的洞看里面。　　 结果，他看到马六拿手指粗的麻绳勒住小花　　 的脖子，马六龇牙咧嘴，任小花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渐渐的，小花也不哭也不闹了，马六才松手，小花倒在地上。　　 “小丫头力气还挺大的！”马六啐了一口痰，踢了踢小花见她没反应就把她装进麻袋里。　　 他把小花杀了！　　 亲眼目睹的他双腿打颤，尿了一地！　　 突然地，马六朝这边看过来，他一惊跌坐在地上。　　 “谁！谁在外面！”　　 马六察觉到，厉声质问，快步走出来查看。　　 他不想被发现，浑身发抖赶紧通过狗洞爬出去。　　 那一晚上他睡不着，睡着后还做了噩梦，梦到小花来找他索命，问他为什么不救她？　　 大概心虚，他爬起来偷偷给小花烧了纸钱，以后就再没睡。第二天的时候他被热闹喧天的锣鼓声吵醒了，妈妈把他叫醒，叫他穿上奇怪的衣服，跟着大部队到祠堂。　　 然后跟个几个抬有东西的大人走到祭坛，他被大人要求下跪磕头，他好奇，趁磕头的时候偷偷抬头看，结果他看到了小花的尸体！　　 小花的父母就在一旁，没有伤心反而很高兴！　　 他不明白，小花被马六害死了，还赤身裸体的被摆在祭坛上，为什么他的爸妈还那么高兴！　　 他很生气，可是有人发现他偷看，当场拿香火烫他的手，用赶鸡的竹竿打他，那个东西打人可疼了。　　 他顶不住晕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回到家了，爸妈正给什么人道歉，他凑过去，　　 是打他的那个男人。后来爸妈也让他道歉，下跪磕头这事才过去。　　 之后他没敢问讲他看到小花被马六杀死的事，也不敢问祭祀的事，只是等到每年一度的祭祀时，就偷偷去看，他想找到证据，为小花报仇，同时保护自己的小妹。　　 他从不让小妹靠近马六家，也不准小妹出去玩，因此小妹很不喜欢他，直到昨天，小妹跟他大闹了一场，负气偷偷跑出去了，结果就是那一次，小妹把马六盯上了！　　 当晚，小妹就被马六找到，他没想到马六已经猖狂到跑到家里来，而且爸妈也不管！　　 无论他怎么喊，爸妈都没有反应，他没有办法只能冲上去咬马六，生生咬下他的肉！　　 他让小妹借机逃跑，可是马六是个大人，他抓住了小妹，他就去抓马六身上的麻绳，结果被马六抓住，马六用麻绳勒住他的脖子威胁小妹。　　 他撕心裂肺的让小妹赶紧跑，小妹不敢跑，他就骂她，什么难听的话，全都骂出来了。最后小妹成功跑掉了，而他被马六勒死了。　　 死后他竟然意外的变成了小鬼，他想找马六报仇，可马六有东西让他近不了身，所以他就去找小妹，可是他找不到小妹。怎么都找不到。　　 但他找到了被马六杀死的其他孩子，他们听说薛青衣和江眠来了，就一起去找他们帮忙。　　 “另外那个男人你认识吗？”江眠问。　　 看样子，祭祀是要四个孩子，现在已经有三个了，从　　 刚才的对话来看，他们也找不到小妹，也意味着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认识，他叫何家荣，是村里的知青，他结婚很久了但他老婆生不出孩子，按照村里的习俗每年都要村户轮流献祭一个孩子，今年恰好轮到我们四个家。”　　 “因为找不到小妹，大家都怀疑小妹已经死了，所以继续往下轮，轮到他家。”　　 其余三个孩子也跟着小鬼簌簌流下眼泪。　　 “好孩子，姐姐会帮你们报仇的。”　　 江眠怜爱的摸摸他们的头。　　 江岚也道：“我们去找何家荣，阻止他再杀人。”　　 跟着走马灯，很快找到他们去的地方。但因为是走马灯，他们到时，何家荣的尸体已经发臭了，一群苍蝇嗡嗡的脚，还有老鼠出来啃食尸体。　　 “死有余辜。”　　 江岚掩住口鼻，仔细观察。　　 “脖子处有勒痕，东西散乱，有打斗的痕迹，是被马六杀死的。”　　 “可是明天就是祭祀了，他们一定会找到剩下的那个孩子！”小鬼大喊。　　 “孩子找到了吗？快，别耽误了吉时！”　　 “赶紧叫上孩子，让他们穿上衣服，哪些贡品呢，都准备好了吗？”　　 急切地声音经过巷口，紧接着有村民举着火把络绎不绝的走过。　　 他们口中的贡品，就是那四个孩子！　　 “他们找到最后一个孩子了！”小鬼焦急大喊，他很怕是小妹，“姐姐，我们快走吧，我……”　　 “别急，我们现在就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