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下一次，你没有那样的好运气。”叶霏烟低声感慨道。　　 “那你会为我祈福吗？”李星鸿认真问道。　　 叶霏烟抬头望向通风口，眼中划过微弱光亮，“我是个无神论者，不过，如果你相信神明的话，我会为了你向你的神明祈求的。毕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既然如此，我也向你保证，永远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叶霏烟扭头望着立下誓言的李星鸿，他的模样看起来还是那么狼狈，神色还是一贯的平淡而真挚，但却说着让她感到惊心动魄的话。　　 她发自真心地笑了起来，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与愉悦。　　 远处传来的连续爆炸声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李星鸿站起身来，侧耳聆听室外走廊上的动静。　　 关押室的大门忽然被人粗暴地推开，一持枪士兵道：“李星鸿！萧统领要见你，快点出来！”　　 叶霏烟起身道：“等一下！他是个伤患，你们还指望他做什么？”　　 “天狼营不养没用的废物，你也出来，动作快！”　　 持枪士兵带领二人穿过走廊，进入电梯。在不断下降的过程里，叶霏烟的视线被玻璃窗外的东西牢牢捕获了。　　 整个地下空间大得离谱，大量的机体残骸被堆放在此处，生锈的铁甲堆铸成山。不少工业机械　　 手臂正在遗骸堆里进行清理发掘，一些看起来较为完整的机甲部件被运送到了履带上，经由运输车送往别处，而另一部分废品则被运往地下城尽头处的钢铁熔炉，为整座地下城提供热能。　　 李星鸿将额头和双手贴在了玻璃窗上，就像孩童凝视着玻璃展柜中的玩具一般，然而他的视线里却没有丝毫渴求的欲望，相反的，那是一种冷静的绝望。　　 “大唐的星际军械库。”他轻声道，“盛世的强权建立在这样的熔炉之上。”　　 “这些机甲残骸都是从哪儿来的？”　　 “战争中遗留下来的产物，这颗卫星早在抵达之前就爆发了内战。”李星鸿道，“神枢院的历史课本上不会教授这段历史，但你以后会有机会知道的。”　　 叶霏烟至少弄明白了一件事，机甲与星舰一开始便是那群神一样的“天外来客”带来的，而大唐所做的事，就是像挖宝猎人般发掘战场遗迹，然后将“神造”的先进科技力量化为己用。　　 正因为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大唐的科技才得以高速进化。　　 电梯门打开，迎面而来的高大男子身着作战服，叶霏烟无法辨认头盔内的面貌，但从对方的身形与气势来看，毫无疑问是萧长河。　　 他发出了一声轻啧，对身后的部下吩咐　　 道，“把实验中的那套装束拿来给他换上吧。”　　 部下慌张道：“老大，那套义体装束的性能还不稳定，还需要进一步调试。”　　 “性能不稳定？那正好在实战中收集数据。”萧长河语气中带着笑意，侧头瞥向李星鸿，“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我不会道谢的。”李星鸿冷漠应道，“任务呢？你想让我做什么？”　　 “沙陀信正和突厥人交战中，这是从薛延陀手里夺回地面能源系统的大好机会。”萧长河说罢看向叶霏烟，“你要和他一起吗？我现在给你选择的机会，不想的话就滚回关押室去。”　　 “当然。”叶霏烟道，“我说过了，我想学习驾驶机甲的技术。”　　 “战场就是最好的试验场，准备两台象式机甲。”萧长河转身对部下吩咐道。　　 叶霏烟注视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喜欢上这个流氓教父了。　　 更衣室内，她换上作战服，紧贴皮肤的高强度纳米材料让她略微有些气闷。她深吸了几口气，在适应了这样的装束后，抱起头盔夹在腋下，动身出门。　　 身着银甲的作战人员从她面前经过，忽然停下了脚步。叶霏烟的目光掠过李星鸿的机械右臂，眨了眨眼，抬起头注视着对方面罩后方的那双眼睛。　　 李星鸿向　　 她回应了肯定与信任的眼神，伸手将金属小球递给她，“辅助驾驶交给星云，你跟着我就行了。”　　 “明白。”叶霏烟接过小球，带着它登上机甲。　　 通讯频道内，一电子女声正在引导出击的三台机甲进入弹射轨道。　　 李星鸿的声音自加密频道内传来，听起来沉稳有力，“发射过程由系统控制，不用紧张，免荷系统会将机甲高强度运作带来的负荷削弱八成。我们的目标在卫星上方的微重力区域，那儿的把守人员是薛延陀的新生力军，这任务根本不值一提。”　　 叶霏烟瞥了一眼右侧屏幕，李星鸿的象式机甲率先出动，高速升空。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浑身神经紧绷。　　 频道内，电子音道：“象式零贰，准备发射。”　　 机甲在弹射轨道内加速推进，叶霏烟紧握着操纵杆，手心隐隐渗出细汗。　　 “能和你并肩作战真不错。”她笑道。　　 “亦有同感。”　　 她向来不是甘愿追随人后的性子，她想成为他人追随和依靠的目标，这才是她叶霏烟。　　 “已进入微重力区域，正在修正引擎输出功率。”星云发出了一阵嗡响。　　 叶霏烟注视着屏幕上三台机甲的实时坐标，此刻她和李星鸿、萧长河正在穿越无人区上方的空域。　　 从高空俯瞰大　　 地，城市的钢铁脊骨被冰雪封印，望不到尽头的苍白大地让她产生出无边寒意。　　 全息投影屏幕显示出机甲外部的光景，与卫星连接的太阳能板呈双翼状伸展至太空，然而大部分太阳能板已经遭到破坏，不少残骸漂浮在太空中。　　 “夺下能源系统后，你有何打算？”李星鸿忽然开腔道，“一堆废铜烂铁，还不如交给薛延陀去修理。”　　 “薛延陀可没有这样的财力。沙陀信才刚继任，上代领袖留给他的那点儿可怜经费大概还不够他养的那些兵塞牙缝。他虽然自称须弥正统，但薛延陀内部可不止一人反他。”萧长河笃定道，“你以为盟友是用来做什么的？我天狼营内不养吃白饭的，也得让王垚出点儿血。”　　 “占领能源系统防卫站，然后将它拱手让人吗？”李星鸿的语气中带着讽意，“王垚背后的突厥势力可不会为你提供免费的修理服务。”　　 “没了阿史那颇黎，突厥人内部已经乱作一团了，一群残兵败将若是以为掌握能源系统就能占据这颗卫星，那也太不把军械库的李唐驻军放在眼里了。”萧长河嘲笑道，“你还得学着点呐。”　　 叶霏烟有些讶异，萧长河的话语中饱含巨大信息量，让她领略到了深藏于这颗卫星深处的暗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