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香巴拉传来了尉迟伽罗的口谕。　　 李星鸿得到摄政王亲自批复的搜查令，立刻下令率突击队直扑关津。　　 鲨式装甲车在山路上疾驰，耳畔风声呼啸，密集的雷声炸响，却迟迟不见雨点落下。叶霏烟透过窗户遥望被灯火笼罩的王城，心情跌宕不已。　　 半小时后，突击队抵达关津。李星鸿当即命人封锁关口，随即率精英成员进入货仓勘察。　　 叶霏烟坐在车内，双目紧盯着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　　 “目前没有人员离开的动向，注意东北方向，有人来了。”她提醒道，“应当是叶王山的交涉人员。”　　 李星鸿一手持枪，调整了一下耳麦信号，眼角瞥到了三辆涂刷成红色的鲨式载具。　　 为首的于阗男子一下车便急不可耐地催问道：“我们的货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何突然进行搜查？你们有许可吗？”　　 李星鸿将调查令拍到了他的胸口，双目直直地盯着他，对方视线阴冷，丝毫不惧。　　 “我这批货在关津滞留一个时辰，镖局就要损失黄金千万。”男子阴恻恻地笑了一声，“所有货物都在这里了，请您过目。”　　 李星鸿对部下打了个手势，突击队员打开货仓逐一进行检查。　　 叶霏烟调整了一下无人机的角度，将画面放大，仔细辨　　 认了一番，皱眉道，“我们很可能扑空了，你要做好准备。”　　 “怎么样？查出了什么异常吗？”男子笑问道。　　 部下向李星鸿反馈道：“七个货箱，都是普通的冷冻海鲜。”　　 李星鸿蹙了下眉，硬声道：“收队。”　　 一踏进王庭，叶霏烟便气愤地将搜查令摔在了案上。　　 “真是过分！”　　 “叶王山镖局？”婉奴道，“这家镖局在西域一家独大，向来傲慢惯了。”　　 “那么短的时间不够他们动作。”李星鸿愤愤不平道，“是我失策了。”　　 叶霏烟环抱着双臂在庭中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关津发生的一切，“根据尉迟的说法，叶王山肯定有不止一条运输线路，或许我们的目标在别的地方……云巅？不如问问正在云巅的容教授。”　　 “叶王山的业务规模太大，王都关津那批货是正常贸易，云巅是尉迟所说的中转站，倒是有可能藏有猫腻。”李星鸿分析道，“但我们已经打草惊蛇，想要再抓住叶王山的把柄，想必是难了。”　　 叶霏烟心道，眼下只能寄希望于尉迟烽，倘若他能从酒馆带回更多线索，或许能掰回一城。　　 她和李星鸿守了两天一夜，未能等到尉迟烽的消息。　　 叶霏烟意识到出事了，今天正是尉迟烽所说的专车运　　 人的日子。　　 “不会真的被拐了吧！”　　 “他在各处酒馆撒了不少银子，看来是白花了。”李星鸿道，“先前我忽视了一点，被选中的青年大多没有工作，日子过得拮据，或是背负着债务。他不是那些人的目标。”　　 叶霏烟拍了下李星鸿的脑袋，“你还在分析什么？救人啊！”　　 “不用慌，他带了定位器。”李星鸿摸了下脑袋，打开平板，搜寻尉迟烽的下落。　　 “香巴拉？”叶霏烟惊讶道，“这么快已经到香巴拉了？”　　 “经历过上次那番搜查，想必对方不敢在云巅停留了。”李星鸿道。　　 叶霏烟催促道，“事不宜迟，赶紧把人追回来，千万别让他离开香巴拉，出了于阗可就没那么容易追上了。”　　 李星鸿眉峰微蹙，拧了下鼻梁，“香巴拉好歹有尉迟伽罗坐镇，这群人敢在摄政王眼皮底下将人偷渡出去，不可思议。”　　 叶霏烟在神枢院时理论学得透彻，暗道于阗国情如此，香巴拉与南诏、吐蕃毗邻，情势错综复杂，而尉迟伽罗近年来忙于应付边境作乱的毗沙门天教徒，总有“灯下黑”的状况发生。　　 她和李星鸿不敢怠慢，匆忙启程前往香巴拉。　　 经历过先前的教训，二人不敢再打草惊蛇，故而选择了在尉迟伽罗默许的范围　　 内单独行动。　　 香巴拉街头，叶霏烟买了一袋苹果，分给路边化缘的小沙弥。一路走走停停，一整袋苹果很快见了底，她突然被人拉住了衣角。　　 “这位女施主，你相信光明吗？”　　 她抬起眼来，忽然注意到这名僧侣的整个天灵盖均由金属包裹，惊惧之余，将最后一个苹果塞到了他手里。　　 “我相信光，但更相信自己。”　　 年轻的僧侣接过苹果，对她笑了笑，左眼溢满了光亮，另一只义眼却仿佛像是蒙上了一层灰。　　 “这是阿难听过的最为满意的答案。”僧人道。　　 “你叫阿难？”　　 叶霏烟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起了他身上那些暴露在外的金属皮肤，从脑袋、后颈一直延伸至手臂、五指。　　 阿难伸出了手，摊开五指，“这是战争导致的，在交战过程中，一颗子弹打穿了我的脊椎，我失血过多，如果不接受义体改造，下半生不得不在床上度过。”　　 离开战场后选择出家，这举止在叶霏烟看来很朋克。她面前这位僧人看起来依旧年轻，或许不到三十岁，但却已经历遍了她毕生无法体会的人生。　　 见过了战火中的地狱景象，还能够相信光明吗？她对此感到迷惘，但阿难眼中的纯粹与透彻仿佛告诉了她答案。　　 “我有个不情之请。”阿　　 难面露难色道，“二位施主看起来像是从大唐来的贵客，请一定要帮帮我，救救我的兄长叶延，他已经失踪了四十多天了。”　　 叶霏烟讶然望向李星鸿，她出门时特地换了一身行动便利的胡裙，李星鸿更是打扮得低调，就连平常悬挂于蹀躞带上的折扇和短匕都卸下了。　　 “我在出家前，曾担任叶王山大当家慕容可达的随身护卫，见识过不少像二位这样低调出行的贵客。”　　 叶霏烟心下了然，这名僧人的履历远比她想象得更丰富。香巴拉是一本永远读不完的书，像阿难这样的存在恐怕不在少数。她正缺一个掌握叶王山内部信息的当地向导，阿难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　　 “能帮上的话一定会帮，不如我们找个歇脚地慢慢说。”叶霏烟好奇道，“你是如何发现我俩身份的？”　　 阿难从容笑道：“二位施主说着一口地道的唐语，头发是干净的，指甲修剪得很好，这些细节小僧都看在眼里。”　　 李星鸿不自觉地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阿难便接着道，“还有一点，女施主，您身后这位‘修罗’在您分苹果时始终保持着警觉，想必有着不俗的身手，能雇得起护卫的大唐千金小姐，在香巴拉也是不多见的。”　　 李星鸿轻咳了一声，并未反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