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一天天地热闹起来，皇宫内却依旧冷冷清清，叶霏烟不太习惯，宫墙外的热闹是别人的，她只有婉奴的琴音做伴。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她捏着金钗敲击桌缘，边唱边感叹道，“这样的生活真是无趣。”　　 尉迟烽大步流星地从屋外进来，带起一阵梅香。　　 他将新采的梅枝插进瓷瓶，换上清水，“外面有热闹可看，你俩怎么不出门转转？”　　 “热闹？什么热闹？”叶霏烟问道。　　 “出门？为何出门？”婉奴问道。　　 尉迟烽唤了声“星云”，搜索最新的新闻动向，向二人示意。　　 “圣上要举办马球比赛？”　　 大唐臣子与吐蕃来使之间的比赛么？叶霏烟关闭新闻界面，感到激动万分。　　 “是啊，就在明天。圣上授意让冯余年操办赛事。”尉迟烽挑了下眉。　　 “你高兴什么？我讨厌吐蕃蛮子。”婉奴不悦道。　　 “这不是天赐良机吗？明日我上阵，给那什么……噢，索朗！我要给他一点教训！”尉迟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叶霏烟丝毫不怀疑马球在大唐的受欢迎程度，过去在史料典籍的三言两语中窥见的历史，如今竟有机会在她面前上演，她怎能不激动？　　 百闻不如一见，她决定带着婉奴一道去观赛。　　 自从有了更为便捷的交通载具，马便彻底成为了上流　　 人士饲养的昂贵宠物，用以彰显尊贵身份，马球也彻底成为了一项贵族专享的复古娱乐活动。　　 大唐现有的名种马大多来自于阗，精养于北邙山下的马场，据说每一匹的价值都与一台最先进的“卒”式机甲不相上下。　　 北邙山下人声鼎沸，临时搭建的赛场可容纳上万观众，王公贵族们携带着家眷早早地赶至此地，只为占得最佳观赛位置。　　 观众席间最瞩目的座位上，天子坐北朝南，冯余年与一众仆役侍奉左右。　　 赛场大约有三个足球场那么大，巨大的电子屏实时播放着赛场上的动向，每一处角落都一览无余。　　 比赛的哨声还未正式吹响，选手们有的在穿戴盔甲，有的在佩戴马具。尉迟烽身着红甲，抱着头盔坐在长椅上，一名仿生人侍者正在为其整理护膝。　　 对于叶霏烟来说，今日正是大饱眼福的好机会，她要用自己双目见证这空前绝后的历史盛况。　　 “尉迟烽的骑术究竟如何？”　　 “有他和靖王李慎在，大唐要赢下这场比赛不成问题，我只想见识见识他俩怎么教训吐蕃人。”婉奴看起来信心满满。　　 “哦？哪个是李慎？”叶霏烟被勾起了好奇心。　　 “穿着盔甲的壹号骑手就是李慎，旁边那个抱着头盔的贰号骑手是当朝太子李微。”　　 叶霏烟盯着大屏幕看了半晌，李慎与李微说话　　 时始终戴着头盔，不见其真面目。倒是他近旁的李微，长得十分清秀，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　　 李慎半蹲下来，伸手翻动李微的眼皮，不知说了些什么话。　　 “李微近视吗？”叶霏烟问道。　　 “的确是近视，听说他打小就勤奋好学。”婉奴应道，“在赛场上应当是戴了辅助视力的隐形眼镜的。”　　 叶霏烟笑着心想，太子亲自下场打头阵，看来皇帝对其寄予厚望，这场比赛大唐势在必得。　　 “霏烟姐姐，郭子瑶在看你。”婉奴提醒道。　　 叶霏烟顺势望去，朝他挥了下手。郭子瑶身材高挑，即便穿着和其余大唐选手一模一样的红甲，在人群中也显得格外瞩目。　　 她不禁心生感慨，大唐朝堂人才济济，这场比赛没有输的道理。　　 “今日怎么不见李星鸿？他没有来北邙山吗？”婉奴问道。　　 叶霏烟的思绪又被拽了回来，含糊应道，“我也不清楚，他住在他兄长府上，若是要来的话，多半也是和兄长同行吧？”　　 自打那晚她醉酒之后，李星鸿似乎就对她冷落了。一想到自己干的蠢事，叶霏烟立马又产生出了找地缝钻的冲动来。　　 赛场上哨声吹响，冯余年宣布比赛开始。　　 白色小球在半空中翻滚了几圈，郭子瑶挺身而出，驭马上前奋力挥杆。李慎自斜后方杀出，接过小球直奔球门而去。　　 场　　 上顿时爆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吐蕃选手纷纷上前阻拦，一时间赛场上尘土飞溅，马蹄隆隆。尉迟烽纵马绕至李慎后方，配合着郭子瑶扰乱吐蕃阵容，李慎见状立马传球给李微，不料时机却慢了一拍。　　 球被吐蕃壹号选手拦下，机会转移到了吐蕃阵中。　　 “又是索朗！”婉奴站起身来，朝着场上喊道：“尉迟烽！上啊！”　　 叶霏烟难得见到婉奴这样兴致高涨，不禁露出笑意。　　 “拦下！拦下！”她跟着观众一道呼喊道。　　 尉迟烽骑着枣红马，手执金杆，俯身抄球，传向郭子瑶。一名吐蕃选手忽然杀出，那小球飞向他门面，他闪躲不及，滚落下马。　　 冲锋中的尉迟烽来不及躲避，挥杆拍马，胯下枣红马长嘶一声，扬起前蹄凌空而起，跃过了地上的吐蕃选手。　　 场上再度爆出欢呼。　　 那滚下马的选手怒吼一声，迅速翻身上马，再度加入战局。　　 李慎率先拿下一球，还未获得喘息的机会，吐蕃头号选手已经逼至。　　 叶霏烟渐渐看出了端倪，吐蕃选手总是在围绕索朗打配合战，而索朗的目标也十分明确——大唐队伍中的短板，太子李微。　　 小球始终在大唐选手杆下移动，吐蕃选手瞄准机会，在李微传球时围住去路。战马发出嘶鸣，李微进退两难，索朗顺势铲走小球，拍马与追赶上来的尉　　 迟烽拉开距离。　　 李微短暂迟疑了一下，纵马赶至的李慎拍了拍他的肩膀为其打气。　　 大唐骑手们再度发起攻势，场上陷入混战，谁也分不清球到底在哪方阵营。只见尉迟烽带球冲锋，连续多次绕开对手防备，直奔球门而去。　　 叶霏烟惊呼道：“这个动作！惊鸿游龙！”　　 她在竞技场里见过机甲使出幻影移形般的滑步绕开对手，观赛者们称之为“惊鸿游龙”。尉迟烽方才的动作和“惊鸿游龙”十分相似，虽是不同类型的竞技，但驾驭马匹与驾驶机甲似乎也有许多相通之处。　　 场上忽然传来躁动，婉奴发出了一声惊呼。　　 叶霏烟定睛望去，发现太子李微竟滚到了马下。战马受惊发出咴鸣，选手们纷纷驭马闪避，场面一度十分凶险。　　 李慎率先下马，冲到李微面前，蹲下身子查看他的情况，抬手向裁判示意。李微摘下头盔，捂住了右眼，向李慎摆了下手。　　 裁判上前确认情况，片刻后吹哨宣布比赛继续。　　 大屏幕上，李微重新戴上头盔，回到马背上，场上传来了热烈掌声。　　 叶霏烟眼尖地发现了异况，担忧道：“李微的眼睛没问题吗？好像流血了。”　　 比赛还有十分钟便将落幕，但对于赛场上的选手来说，每一秒都不得松懈，她不禁为李微捏了一把汗。　　 整整十分钟，双方均无一粒进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