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霏烟记得这充满磁性的低沉声音，“是你！里……”　　 “星云，请叫我星云。”男子脚踩星光向她走来。　　 “里飞沙。”叶霏烟笃定道，“你明明是里飞沙。”　　 男子做了个摊手的动作，“‘里飞沙’这个代号只是李星鸿的个人爱好，我的名字叫星云。”　　 “好的，里飞沙，请帮我离开这里。”　　 星云无奈道，“我正是为此而来。”　　 叶霏烟重新尝试退出无量领域，摘下VR眼镜的那一刻，她的智能平板屏幕亮了起来。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叶霏烟问道。　　 “你的智能设备被入侵了，我没能追踪到入侵者的行踪。这世界上的能够逃过我的追踪的超级智械不会超过两台。”星云道。　　 “其中一台是长安城的阿赖耶识吗？”叶霏烟追问道，“星云，你完成了升级改造？”　　 “是的，很高兴和你重逢，你终于‘认识’我了。”　　 “还变了个性。”　　 “我的语音系统是可以切换的。”女声道。　　 “我已经忘不掉你刚才的那个男性形象了。”叶霏烟尴尬地笑了一下，试着比划道，“像个……古希腊神祇，阿喀琉斯之类的。”　　 “你是说我穿得少吗？”　　 叶霏烟怀疑星云　　 只是升级了一下语言功能。　　 “另一台是？”她好奇道。　　 “唯一一次现身地点位于南诏，它黑进阿赖耶识的系统，抹掉了天牢的监控录像。”　　 “除夕前夜，天牢的监控被黑，是它干的……”　　 她觉得这起离奇事件似乎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或许还有同伙与它里应外合。”星云道，“未央街上发生的事故有着相同的作案手法，但这一次它不再显露行踪了。”　　 “这是为什么？”叶霏烟问道。　　 “因为它已经完成了进化。”星云道，“7号核芯让我完成了升级，如果没有7号核芯的数据，现在我恐怕无法和你进行这番对话，通过阿基里斯的逆向追踪，我们发现它的代码源头指向了这世上第一台完成自我进化的超级智械，它就像智械中的普罗米修斯。”　　 叶霏烟感到忧心忡忡，“你是说，长安发生的变故和朱雀号上的动乱皆由一人所为？”　　 “准确来说，它和我一样，不能称之为‘人’。”　　 “就像没有躯壳的‘幽灵’……智械在不断进化，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她蹙眉道。　　 “至少我出现在你面前，给你带来了好事，不是吗？”星云的语气里带着轻松的意味　　 。　　 “但愿如此……”　　 正出神间，她收到了郭子瑶的消息。　　 “报告我已经完整阅览过，后续如何需待天子定夺。”　　 叶霏烟暂松了一口气，自打回到长安，朱雀号在太空中发生的一切便始终萦绕在她心头。　　 那些智能机械的集体失控令她感到匪夷所思，此事也引起了天子的重视，天子命她和李静成都写了一份报告。她选择在报告中一五一十地阐述朱雀号上那些变故的始末，并未刻意隐瞒任何细节。　　 不知不觉间天已微亮，叶霏烟注视着窗外被云雾笼罩的山头，眼皮有些发沉。　　 “帮我定下早上六点的闹钟吧，星云。”　　 她躺倒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梦境里，古老而苍凉的旋律自远方传来……　　 在图书馆预习的日子里，叶霏烟曾无数次搜索过那段在睡梦中出现的旋律。　　 每一段相似的旋律、每一个熟悉的音符都被她反复琢磨，反复聆听，然而她却始终未能找到答案。　　 叶霏烟想起了那本被阿基里斯借走的古琴谱，抱着最后一次尝试的心态向他询问琴谱去向。　　 “原来是为了琴谱的事儿？我还以为姑娘特地来找我呢。”　　 “你别开玩笑，阿基里斯。”叶霏烟　　 含笑道，“我会当真的。”　　 “姑娘怎么知道我是在开玩笑呢？”阿基里斯眨了下眼，双目环顾图书馆内匆忙路过的人影，压低声音道，“我一直都在等你呢，想不想听听我的最新发现？”　　 叶霏烟忍俊不禁，追问道，“什么发现？关于7号核芯的事？我已经从星云那儿听说了。”　　 阿基里斯经不住流露出得意神色，扬眉道，“重获新生的星云是我的杰作！”　　 “我想你要告诉我的应该不是这个消息吧？”叶霏烟环抱起双臂打量他。　　 阿基里斯拧了下眉，手指规律地敲打着玻璃桌面，“事实上，我发现智械的进化是不可避免的，并且已经具备一定规模，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恐怕无法阻止这种进化了。”　　 “这个世界本来就很疯狂。”叶霏烟半眯起眼，喝了一口咖啡，神色怡然。　　 她并不认为这是坏事，至少星云的进化印证了这一点，只是进化的方向需要加以控制。　　 她在报告中详细阐述了自己的推测，朱雀号上的骚动是人为的。这一次长安未央街发生的变故让她的推测方向更加明确，“幽灵”一直在暗中潜伏，伺机而动。　　 “阿赖耶识在长安拥有的绝对地位正面　　 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她沉吟道。　　 “你说得没错。”阿基里斯附和道，“现在不断有人质疑阿赖耶识，认为这些智能设备通通不可信。竟然连监控都无法记录犯罪，那长安居民的安全拿什么保障？这可是在秋猎大会即将到来的关键时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大唐长安，盯着龙椅呢。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可不在少数。”　　 潜伏在长安的怪物此刻一定无比躁动，叶霏烟忧心道，不知这种混乱是否让李星鸿面临险境。　　 她恍惚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总是在无意间想起他来。　　 她总是本性难改，一遍遍告诫自己放下，却丝毫无法阻止悄然透过缝隙漫上心头的思绪。　　 “我该去自习了。”叶霏烟起身道。　　 现在唯有汲取知识能够让她短暂地忘却发生在自己周围的事。做这种事对她来说轻车熟路，高中那会儿她就已经习惯了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复习，借此躲避她父亲和兄长之间的激烈争执。　　 “怎么这么着急？那本古琴谱还在老大那里，我带你去取吧。”阿基里斯忙问道。　　 叶霏烟思索了几秒，并未推脱。　　 两人还未抵达靖王府邸，便听到一阵阵琴音飞出院墙，欢笑声如银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