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怪奴婢多嘴,适才那个公子爷瞧着真是不错,而且奴婢在旁边瞧着,那公子爷看姑娘的眼神也不一样呢,你俩若是有缘,肯定还会相见的。” 文喜君一时臊得脸绯红,“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竟敢如此编排于我。” “奴婢可不敢,奴婢是实在为姑娘的终身大事操心,姑娘贵为相府的千金,上门求亲的人不乏王公贵族,可是姑娘都没看上眼的,今儿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缘分,奴婢可不想姑娘错过了。” 文喜君长长的叹了口气,她也曾对几个人动过心思,可是自家的哥哥太混账,谁会愿意结这么个大舅子?结局自然是全都不了了之,渐渐地,她对自己的亲事也就歇了心思。 没想到这会子春柳提起来,又想到方才的那位不知名公子,竟有些脸红心跳。 她曾说过后日会去阿婆地里买樱桃,也不知他听进去没有,要是听进去了,他会不会……。 文喜君不敢往深了想,越想浑身越抖,越想手里的帕子就扯得越用力。 回府后怕露出破绽,随便找了个理由让春柳去给柴夫人传了话,柴夫人也没多想。 文凯中了二甲头名,也算是个功名,至于他未来的前程,文相左思右想,将他给弄进了工部。正巧春汛将至,为了历练他,直接丢给了工部侍郎去搓磨。 于是文凯随队去了春讯处,天天在工地上盯着人修堤补坝,起五更睡三更,真正的是吃的是猪食,睡得比狗晚,人不仅瘦了,话也少了,脾气也磨得差不多了。 柴夫人着急买樱桃,也是因为儿子也好这一口,她想令人快马加鞭给儿子送去。 但女儿没买到,她也实在没法子,“春柳,告诉喜君,后日定要去买回来,这樱桃的时季一年也就那么几日,过了就没有了。” “是。” 春柳不敢多言,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两日文喜君都是浑浑噩噩的,她就像中了邪似的,一边忐忑不安,一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萍水相逢的人,怎会把自己的话记在心上? 到了去南市的那一日,文喜君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面容发愣。春柳替她绾着发,看看四下无人,才小声的问,“姑娘可是在担心……。” “你胡说什么,我没有担心。” 她还没说担心什么,姑娘便反对得如此之快,还不是心里有鬼? “是是是,是奴婢胡说八道,好姑娘,咱们差不多该出门了。” 文喜君深吸了口气,然后出了门。 一路上她都心不在焉,春柳知道姑娘此刻心里乱,也没说话。 等到了南市,她扶着姑娘的手下车。姑娘直奔阿婆卖樱桃的地方,阿婆已经等在那里了,只是等在那里的还有沈宴知。 文喜君只觉着自己的心被一股暖流给融化了,要不是春柳扶着,她肯定站不住。 “公子又来买樱桃?” 她低着头,不敢看沈宴知的眼睛。 沈宴知看出了她的羞涩,自己这样唐兀,何尝又不难堪? “实不相瞒,在下是刻意在此等候姑娘的,那日姑娘割爱,在下感激不尽,舍妹做了樱桃烙,便让她留下一些,今日专程拿来赠与姑娘,以表感激,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说着,沈宴知拿出一个油纸包来递到文喜君面前。 文喜君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哪里有力气接?还是春柳将樱桃烙接过去。 “不是什么大事,劳公子记挂。” “在下沈宴知,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沈宴知! 文喜君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如此耳熟! 她一定在什么地方听过,倏地,她想起来了,“你是沈宴知,探花郎沈宴知。” “正是在下。” 他承认了! 文喜君紧紧的拽着手里的帕子,心里是忍不住的激动和欣喜,端庄的朝他盈了一礼,“小女子文喜君。” …… 四月的最后一日,耿荣迎娶了他的继妻。 那一夜他喝得酩酊大罪,还有泪浸入绣枕间。 他的新夫人向氏,的确有几分像嫣如,特别是额眉间的那抹忧虑,放在喝醉酒的耿荣眼里,那就是嫣如,于是糊里糊涂的,他与向氏圆了房。 次日温夫人得到消息,高兴得合不拢嘴,甚至长长的松了口气。 “早知道娶个与嫣如模样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回来能束得住荣哥儿,前些年我何必与他争执?还弄得我们母子关系如此离心。现下好了,要是这向氏争气,怀上个孩子,荣哥儿搁在外头的心肯定也就慢慢回来了。” 嬷嬷答道:“可不是,只是先头咱们哪里能想到这么多?静和郡主过几日也要大婚,大婚之后就会带着那个孩子离开京城,咱们将军是京官,除非有陛下的御准,否则是不能外调的,届时新奶奶再怀个孩子,这一家子肯定就和睦了。” 温夫人和嬷嬷说得很好,想得也很美,就等着新媳妇过来敬茶。 可新房里的新奶奶向氏,此时心里却像吃了黄莲一样的苦。 昨夜夫君酒醉回到新房,倒头就瘫躺在榻上,她连喜帕都是自己揭的。不过她不在乎,谁叫她从很久前就心仪夫君呢?那是在两年前,一日她在大街上被人调戏,是夫君路过救了她,从此这个救命恩人便刻印进了她的骨子里。 多方打听,知道了他的身份。 可是他门第太高,自己家高攀不上。 没想到过了两年,机会来了,而她也如愿成了他的妻子,虽是继妻,可是她很满足。 满心以为洞房花烛之夜,夫妻二人可以诉诉真心话,她也可以告诉他其实他们是相识的,可他不给她机会。所以她自己揭了盖头,看着他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很是心疼。 然后,他要了自己。 可,他抱着自己,唤的却是另一个女子的名字。 嫣如!嫣如!嫣如是谁? 向氏很苦恼,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心里装着别的女人,而这个女人还不是先头那位。 耿荣醒过来,扶着像要被裂开的头,看到妆奁前梳妆的向氏,以及自己赤果的上身,很快反应过来昨夜发生了何事的事实。 罢了,这样母亲应该会很高兴吧。 “将军,你醒了?让妾身侍候你梳洗吧。” 向氏起身走到榻前,伸手要去扶耿荣。 耿荣本能的避了避,看到向氏受伤的表情,他心里也闪过一丝愧悔,她是很像嫣如,但她不是嫣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