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誉听罢,问道:“现在吴志文想怎样?” 秦律顿了顿,回答道:“他的诉求,他自己也说不清。但有一点很明确,就是工资待遇不能比之前低。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他岗位按照此前的竞岗结果来定,但工资待遇暂时不变。” 沈誉听罢,淡淡笑了笑:“如果待遇保持不变,那这次岗位调整还有何意义?” 秦律紧接着说道:“待遇可以慢慢调整。” “什么意思?”沈誉不解。 秦律分析道:“因为目前竞岗结果刚刚出,所有人都特别在意。一旦被调岗,或者降薪,会有突然被否定的感觉。所以,针对吴志文这种情况,如果薪水暂时保持不变,这种心理落差就不至于这么大。等过了这段过渡期,可以结合吴志文的表现重新定薪,您觉得如何?” 沈誉听罢,眯着眼睛看向秦律。 他没想到,秦律看起来年轻,有些孩子气。却没想到他对人员管理倒是很有独到的见解。 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了些许压力。 毕竟,秦律是他目前最大的情敌。 所以,他当然希望自己的情敌跟一张白纸一样。 现在看来,情况似乎不太一样。 “这个诉求,为什么吴志文自己不来提?”沈誉紧接着问道。 秦律顿了顿,回答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我担心他亲自上来会扰乱您的工作。他这人一根筋,一旦动起粗来,谁都拦不住。” 沈誉听到这里,如果说没有一丁半点儿防备是不可能的,毕竟吴志文的“威力”他走就领教过了。 “行了,你刚刚的建议,我考虑一下,再做决定。”沈誉说道。 秦律说道:“那我先替吴志文谢谢您了。” 当秦律再次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吴志文仍然坐在他原来的座位上,低着头在玩手机。 而安苒显然是拿他没办法,假装没看到。 秦律心想:过几天一切就会恢复正常了。他今天放低姿态去求沈誉,也算是帮安苒一个忙了吧? 但就在一切还没有头绪的时候,关于安苒故意给温妍泄露试题的事情,已经在惟韵传开了。 这 种消息一旦传来,就再也收不住了。 尤其是那些被调岗和被劝退的员工,本来已经开始安分守己的,但一听到这个消息,这部分人立刻乱作一团,开始发泄各种不满,散布各种谣言。 更让人头疼的是,部分原本没有任何变动的人也开始跟风,打听各种小道消息。 温妍一直很少关注公司里的各种八卦,但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瞬间坐不住了,立刻找到了安苒,问道:“安总监,怎么会闹出这样的谣言?到底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泄露试题给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安苒有些无奈,这些天她之所以能保持冷静,是因为她对这些流言蜚语采取不听、不管、不看的态度。本以为这样下去,一切就能慢慢平息。却不想,一切愈演愈烈,控制不住。 本就一肚子委屈的安苒看着气得嘴唇都在发抖的温妍,倒是先劝了起来:“温妍你先别激动,这件事是背后有人故意搞出来的。现在咱们都处于被动状态,如果现在我们同时站出来否认,估计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可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呀!”温妍有些火了,她是个直性子,眼中容不得沙子,这口气她怎么能咽得下? “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但不是现在。”安苒说罢,就将彭飞如何刁难她,吴志文又如何抹黑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温妍。 温妍一听,转身就朝总监办公室外走:“我不会饶了吴志文的.......” 安苒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温妍你冷静点儿!现在如果你和吴志文发生冲突,就等于是雪上加霜。冷静,咱们都冷静冷静.......” 就在安苒的话刚说到一半儿的时候,台面电话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彭飞打来的。 安苒拿起电话之前,又对温妍叮嘱道:“温妍,这件事我们暂时都不要出面解释什么,现在这种情况下,容易越抹越黑。过几天,一切自然会有答案的,你相信我。” 温妍仍旧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但也知道点头答应。 温妍从安苒的办公室出去之后 ,安苒才接起电话。 听筒刚到耳边,就响起了彭飞的声音,听起来火急火燎的:“怎么这么久才接我电话?” 安苒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火急火燎地补充了一句:“你现在来我办公室,马上。” 安苒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已经“咔”的一声挂断了。 当安苒来到彭飞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彭飞立刻一脸焦躁的对她说道:“进来。” 安苒顿了顿,迈进了门。 “进来后关门。”彭飞突然又补充了一句。 安苒微微怔了怔,然后将门带上,但没关严实,而是虚掩着。 当她走到彭飞办公桌前的时候,彭飞的脸紧紧绷着,仿佛火烧眉毛了一样:“安苒啊安苒,你看看现在这件事闹的!现在全公司上上下下全知道了,这种事,万一闹到了大宋总那里,那就真的......哎,我该怎么说呢?这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是不利的。甚至,还有可能连累到沈总!” 彭飞说罢,原本细长的眼睛都快瞪圆了,俨然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但安苒很明白:彭飞除了关心自己,绝不会关心别人!至于她和沈誉,他现在巴不得他们俩一起完蛋! 但彭飞为什么要装得这么逼真呢?为走下一步棋做准备? 就在安苒思索间,彭飞再次开口了:“现在事情闹成这样,我也有责任,我没有把控好舆论风向。在最初事情刚闹起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把那些胡说八道的人给抓出来,该罚的罚,该通报的通报。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哎!” 彭飞说罢,又是一副悔不该当初的样子。 安苒听罢,说道:“彭总,这件事闹成现在这样,我也没想到。但我相信,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你有什么解决办法?”彭飞脸上火急火燎的表情突然消失了,等待着安苒的回答。 安苒本想说出自己的想法的,但想了想,还是打住了,而是改口道:“还是那句话,清者自清。有些人总想通过歪门邪道把站在正义这一边的人给打倒,是不可能的。” 这句话,安苒说得认真。 说话间,她的目 光一直注视着彭飞,像是在给他某种暗示。 彭飞的表情微微僵了那么一瞬,但很快恢复平静,并附和道:“这是肯定的,如果让走歪门邪道的人占了上风,以后咱们惟韵还怎么发展?” 安苒听到这里,不由地皱了皱眉,问道:“彭总,您现在还不相信我没有泄露试题?” 彭飞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但在你没有拿出证据之前,我也没办法帮你。” 彭飞说罢,摊了摊手,表示遗憾。 安苒笑了笑:“我看您刚刚这么愤愤不平的,还以为您是相信我了呢。” 彭飞的表情一时间有些窘。 毕竟,他刚才“表演”得很到位,仿佛真的为安苒操碎了心似的。 事实上,彭飞这次火急火燎地找安苒来,除了这一番惟妙惟肖的表演,好像也并没有其它想说的。 安苒离开的时候,还在想:难道他特地找自己上来,就是想看看她作何反应? 不过,彭飞这人心机颇深,而且善于隐藏,她一时半会儿难以看清。 整个下午,安苒的心情都很不好。 好在,手上有永远都忙不完的工作。 忙,是治愈一切烦忧的良药,可以暂时忘记心头的不快。 但下班的时候,她突然有些慌,不知道该去哪儿,也不知道到底该做什么。 她很想让脑子暂时麻痹,但偏偏做不到。 就在压抑和困顿全都一股脑地涌上心头的那一刻,安苒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袁圆。 于是,她下班后主动约了袁圆到附近的一家小酒吧。 袁圆似乎心情不太好,当安苒提出想见见她的时候,她很快就答应了。 半个钟头之后,袁圆出现了,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毛衣,下面一件简单的浅蓝色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简单的白色球鞋,黑色的头发在风中飞舞...... 她这样子,远远地看过去,像是大学校园里的女学生。 但待到她走近,安苒才发现她瘦了许多,原本丰满的上眼睑都有些下陷的痕迹。乍一看,苍老憔悴了不少。 袁圆刚坐下便问道:“今天怎么突然想到要约我了?” 安苒有些纳闷儿:按理说,这个问题袁圆应该是在她邀约的那一刻就提出来的,但她为什么来了之后才问。 安苒紧接着说了自己的遭遇,但避开了一些关键点儿。 袁圆听罢,一边喝酒一边说道:“很正常,职场都这样。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我都不断遇到各种头疼的问题。” 袁圆看起来很疲惫,仿佛说什么,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似的。 安苒问:“怎么回事?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袁圆没回答,又喝了一杯酒,然后淡淡笑了笑,仿佛不知该从何说起一般。 安苒见状,说道:“看来,现在我们都一样,都遇到了难题。不过没事,我相信一切困难都会过去的。” 说罢,端起手里的酒杯,和袁圆碰了一下:“为我们能迅速走出阴霾,重见阳光,干杯!” “干杯。”袁圆仰起头一饮而尽。 安苒见她喝得这么猛,刚想劝几句,袁圆又连续干了几杯。 安苒顿觉纳闷儿,于是说道:“袁圆,现在时间还早,咱们慢慢聊,慢慢喝,不着急。万一你先醉了,有些话我都不知道该和谁说了......” 安苒话还没说完,袁圆人已经趴在了桌子上,但脸依旧朝着安苒,睁着眼睛问她:“安苒,你有没有认真地去爱过一个人?” 安苒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有。” 袁圆听罢,笑了:“我也有.......” 袁圆话还没说完,眼泪已经流到了腮边。 安苒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了她:“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应该都爱过了吧?有时候我甚至都在想,是不是女人过了二十五岁,就不应该为所谓的爱情哭鼻子抹眼泪了呀?” 袁圆从安苒手里接过纸巾,一边擦眼泪一边摇头道:“谁说女人过了二十五岁就不应该谈爱情的?爱情不是女人一生的事业吗?” 当安苒了袁圆这句话,是非常意外的。 毕竟,袁圆无论从各方面来看,都是一位成功且成熟的职场女性。 而一位成功且成熟的职场女性,怎么可能会认为爱情是女人一生的事业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