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章 质问
大夜乱了,他的太子死了,傅沧澜造反证据确凿,傅橙意是个病秧子,只剩下了傅珺璟了。 他想了想说道:“你聪慧,心有沟壑,是最应该做这个太子的,朕立了你为太子,可好?” 这句话,简直就是在和傅珺璟商量。 傅珺璟轻声开口:“华城里面的叛军清理完了,皇宫之中的也是。” “那就好,那就好,朕就放心了。” “如今四个城门都是宣武王的人,文武百官,及其家眷都在贤王府,又宣武王带兵保护着。”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皇帝的瞳孔微微一缩,错愕地盯着眼前的人。 莫名的,在眼前的人的身上,他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英姿飒爽,笑起来像是太阳一样光芒万丈,他一看就移不开眼睛,这些年,午夜梦回也梦见过,与初见的时候一样爽朗。 绝对不是眼前这样冰冷,不带丝毫的感情,眉宇之中的冷冽如同山巅万年不融的皑皑白雪,只是一眼,就让人止不住的颤抖。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珺璟……” “父皇,该退位了。”傅珺璟一字一句地开口。 现在说一切都迟了,晚了。 傅珺璟已经不需要 父爱,不需要保护了,他自己可以保护好自己,可以保护好家人,然,血海深仇,不可不报! 皇帝瞳孔微微一缩,一副震惊不已的模样盯着傅珺璟,许久,张了张嘴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傅沧澜的话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如同惊雷炸开一般,让他觉得不寒而栗。 如果,傅沧澜说的是真的。 一切都是傅珺璟计划推动的。 傅珺璟的目的是要报复他,报复他杀了万家的满门! 如果是这样子的,那傅珺璟真的做到了。 他站在最后面,等到兄弟残杀之后,以救世主的模样出现,让朝中的众人感恩戴德,然后轻而易举的坐上了这个太子的位子! 天下的人都赞扬他傅珺璟是个明君,是个贤王,没有人发现他自导自演的这出好戏,将皇室闹得风风雨雨,报复了所有的人。 让皇帝经历了自己的儿子夺嫡,逼宫,互相残杀,他的儿子拿着剑横在他的脖子上逼迫他,为了报复他杀了万家满门,气死了他的母亲, 为了报复傅昭炎欺负他,让他死在了自己心爱的人的手中,那种绝望才痛不欲生。 为了报复傅沧澜,让他苦心谋划逼宫 ,最后给傅珺璟做了嫁衣。 整个皇室都被傅珺璟耍的团团转。 心狠手辣,不过如此而已! 叫人觉得心惊肉跳,不可思议! 皇帝张了张嘴巴,愣是憋了出了一句:“你怎么如此狠毒?你怎么这般心狠手辣。” 傅珺璟眉峰微挑:“虎父无犬子。” 这句话像是用力的一巴掌打在了皇帝的脸上。 他也是夺嫡,杀了自己的兄弟,杀了自己的妃子,杀了臣子,杀了很多人,坐到了今天,他没有想到,自己犯过的错,做错的事情,有早一日,会用同样的方式回报在自己的身上。 “父皇被二皇兄病了。”傅珺璟说:“儿臣替父皇监国。” 皇帝瞳孔微微一缩。 傅珺璟说的很清楚了,整个华城,从皇宫到城门都是他的人。 他要囚禁皇帝,坐在监国的位置上,如果有一天皇帝死了,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了。 他出手了,怎么会有失败的可能? 怎么会给皇帝站起来的可能? 毕竟,他恨极了他们。 眼前的人变得无比的陌生了起来,皇帝张了张嘴巴,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傅珺璟就那样平静的盯着他好像要一直 盯着他答应为止一般。 皇帝脑子在这一刻,分外的清醒,整个华城都在傅珺璟的掌控之中了,齐家,白逸风,苏家,都支持他,还有数不清的齐家的学生们。 傅沧澜的人,会被当做乱臣贼子给控制起来。 云家…… 云松楠这个弟子过身了,他们哪里还顾得了其他。 这样一来,大夜已经在傅珺璟的掌控之中了,如果自己不答应他,那么自己病重,病着,可能就死掉了! 皇帝看了一眼眼前高大挺拔的男人,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地说道:“朕传位与你傅珺璟!” “多谢父皇。”傅珺璟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答皇帝是不是他做的这个问题。 可皇帝心中早就有答案了。 他躺在床上,盯着明黄的蚊帐,遥想年少轻狂,鲜衣怒马,那人一身粉衣,从侧门抬进来的那一天。 他掀开了开头,她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下头去,小声地说道:“我既然嫁给你了,自然会收敛性子,做一个合格的妾。” 他看的出来,她并不想做妾。 可身在了这个时代,她没有办法。 万老将军也没有办法,夺嫡 厉害,谁也做不到独善其身,必须选择一个来支持。 于是,他们选择了那个时候看是最温顺的最贤达的皇帝。 皇帝彬彬有礼,虽然不能从正门迎亲,却还是亲自到了万家,接回了万贵妃。 成婚那一天,洞房花烛,美人如画,他也想过,要好好的疼爱她,怎么就走到了最后那一步? 怎么就让她血崩而亡。 怎么就让她死在了除夕的清晨,死在了冰冷的宫道上,死在了厚厚的雪地里面。 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御书房做了好久,想来好久,却都没有现在来的心疼。 人,越活越回去,越老,与思念从前的人。 当卸去了权利,当抛开了利益之后,回头就会发现,这一路有太多的遗憾。 恍惚间,皇帝又想起了云皇后,温柔娴淑,乖巧可人,打理内宅一把好手,从来没有出过错。 可他变心了,喜欢上了宋氏。 明知道,云皇后胎大难产与宋氏有关系,他也视而不见。 这后宫之中,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一滴眼泪,顺着皇帝的眼眸滚落了下来。 他扶着椅子一个人站了起来,提笔写下了传位诏书,还有一张罪己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