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白绕派去的人进不了城,并未打探到任何消息,但蒲阴城上没有吴军旗号,白绕愈发起疑。 他这次倾尽全力来帮李大目,实则是为了保住自己在蒲阴的那些物资,哪想到前脚才到唐县,后脚老家就没了,落了个两手空空。 虽然他认为这是东吴之计,但对李大目却多了几分警惕,将人马驻扎在南城,叫众头领小心戒备,万一再被李大目算计,大家性命难保。 次日吴军来到唐县,却不见来搦战,也不攻城,只在东、南、北三处扎下营寨,远远对唐县形成包围之势,再没有了动静。 一直戒备到天黑,白绕主动要求派兵守城,李大目以为大敌当前,白绕不再猜疑他,心中大喜,让他派部下巡城。 到了三更时分,西北风呼啸,天寒地冻,却见东门外忽然亮起火光,不时明灭闪烁,白绕早就派人监视动静,头领急忙报知白绕。 白绕来到城上,见那火光每次都亮起三次,略作思索,马上命人在城角也同样打出信号,果然很快便有人悄悄来到城下,弯弓搭箭,射上一支箭矢。 白绕取过箭矢,见上面缠着书信,打开一看,上面却画着几个图案,不禁眉头紧皱。 回到角楼里仔细观察,只见画上一张方桌,桌上铺着白纸,上面有一只大冬瓜,一颗长满胡茬的人头。 那人头两只眼睛画得如铜铃一般,分明暗示李大目,但头顶却敞开如酒碗,里面装着一坨粪便。 白绕眉头紧皱,心想若是东吴与李大目早有联络,为何要写信来骂他,这分明是暗示李大目脑袋里装的屎啊,难道是怪他行事缓慢! 疑惑之时,旁边的头目说道:“白帅,吴军在李天王头上画一坨翔是什么意思?” “一坨翔?”白绕猛然浑身一震,拍案而起,低吼道:“好你个李大目,居然暗中勾结东吴,害我兄弟,我与你势不两立。” 抓起桌上的信笺,白绕快步下了城楼,传令城中的三千守军直奔府衙,将李大目的住处重重包围。 唐县的守军听到消息,也马上也叫嚷着冲过来,双方在府衙外对峙,剑拔弩张,白绕叱退门口的守军,直奔府衙后院。 李大目正被外面动静吵醒,匆忙穿衣服出门,见白绕怒气冲冲、进来,问道:“白兄,发生什么事了?” 白绕面沉似水,冷笑道:“嘿嘿,李大目,你真是好手段啊!” 李大目愕然道:“白兄,有话好好说,莫不是蒲阴那边有消息了?” 白绕晃了晃手中的信笺,大吼道:“李大目,你还在这里给老子装糊涂?吴军送给你的书信被我截到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吴军书信?”李大目一怔,忙摆手道:“我从没有和东吴联络过,这肯定是他们的离间之计,白兄你是聪明之人,千万不要中计。” 白绕用手指夹着信笺,冷声道:“若不是昨夜我派人守城,只怕这封书信就要送到你手里,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 “这……这都是吴军的诡计啊!”李大目急得直跳脚,搓着手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看到白绕手中的信笺,忽然灵光一闪,又大笑起来:“白兄,我李大目虽然眼睛大,但斗大的字不认得一个,这你是知道的,吴军怎么会给我写信?” “不错,你确实不认字!”白绕咬着牙点点头,将信笺递出去:“但这封信我想你一定能看得懂。” “我不认字,又怎么看得懂书信?”李大目摇头笑着,将信笺接过来,笑容僵在脸上,转眼大怒道:“好个东吴狗贼,敢骂老子脑子里装的屎,我和他拼了!” “行了行了,别演戏了!”白绕却冷笑着摆摆手,问道:“这封信乍一眼确实如此,必是吴军怕我看到被识破,才故意如此,只怕背后另有深意吧?” 李大目气得大吼道:“我被吴军骂成这样,老子恨不得将他们全都扔进粪坑里,还有什么深意?” “李大目啊李大目,想不到你平日里憨厚耿直,竟是如此阴险狡诈的小人,比那中山狼还要可恨!” 白绕见李大目还装作如此模样,气得脸色铁青,厉声道:“今日我与你势不两立,拼个鱼死网破!” “且慢!”李大目急忙喝止了白绕,问道:“白兄,你就算要杀我,也要让我死个明白。我如果和东吴有联络,早就开城投降了,又何必多此一举?这封信除了在骂我李某人之外,你还看出来什么了?”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白绕冷眼瞟着李大目,冷笑道:“好,那我就揭穿你们的阴谋,让诸位兄弟也来评评理。” 李大目点头道:“好,只要你说的在理,我这颗脑袋都给你!” 此时天色微明,白绕和李大目一同来到府衙外,两边的贼军各自向后退开。 白绕命人拿着那封信,在几个头领眼前看了一遍,白绕部下捂嘴偷笑,李大目部下的人却咬牙切齿大骂,如此侮辱他们的头领,做手下的脸上也不好看。 白绕招手大声道:“诸位兄弟,这封信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是在骂人,但仔细一想,背后却暗有所指!” 李大目当众出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急得直跺脚:“白兄,你看出什么来了,赶紧说出来吧!” “关键就在这坨屎上面,这玩意儿又叫什么?”白绕指着那坨屎,扫视众人,冷冷说道:“这又叫翔,翔者,降也!头和翔在一起,分明暗示你投降东吴!” “啊这?”李大目双眼再次瞪大,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吃吃说道:“这……还能这么解释?” 他身后的几位头领也都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大目,有人愤怒转为怀疑,看向李大目的眼神也不同了。 “哼,被我识破了吧?”白绕得意一笑,将众人神色看在眼里,沉声道:“别以为区区一个障眼法,就能瞒过我黑山白狐。” 李大目愕然半晌,又问道:“那那个大冬瓜又作何解释?” “这还用说?”白绕冷声道:“自然是在东门迎接吴军进城,而这人头下面还有一张白纸,便是暗示我白某人,被你压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