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振东没有想到附加赛那么远,毕竟刚下完的慢棋已经让他有点儿晕菜了,趁着休息的十分钟,赶紧吃根香蕉垫垫,顺便还得想想这盘快棋先手走啥。 飞相局? 他现在精力有些不济,要是用这种拉长战线的下法,再大战三百回合,最后鹿死谁手实在难料。 嗯,还是得速战速决。 不一会儿,马宽上厕所回来,昂首挺胸,精神焕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把雷振东都看呆了,这是干啥了? 少时,快棋比赛开始,雷振东执红先行。 第一手炮二平五,大炮开兮轰他娘! 马宽没有起马,而走了炮8平5,斗顺炮,以刚对刚! 这是雷振东没预料到的,他本打算来个照方抓药,走七兵过河车急攻,正好这段时间钻研屏风马,手上还熟,没想到马宽给他杀了个回马枪,真斗炮了。 这回轮到雷振东胡思乱想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听了我的话不服,非要跟我硬刚?不会呀,他不是这种头铁的人呐。还是早就备好了飞刀,先前都是将计就计?那我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雷振东一时踌躇不定,犹豫不决,竟不知用哪路变化好了,等回过神来,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这可不是三十分钟的慢棋,而是每方十分钟的快棋,那一分一秒都是很宝贵的。 不好,中了匹夫的奸计了! 雷振东为什么这么熟悉,这招他曾经对王丹使过,不想终日打雁,如今反被雁啄了雁。 得赶紧走棋! 雷振东车一进一,起右横车。 马宽马8进7,跳左正马(红右边)。 雷振东再马二进三,跳右正马。 马宽车9平8,出左直车。 顺炮横车对直车。 这一路的变化相对少些,先手比较容易掌握,但攻击力稍嫌不足,因此出现的频率也比顺炮直车对横车更少。 雷振东现在时间比较少,还是想不走寻常路,避开对手的准备。 红车一平六,右车左移,过宫占肋。 马宽士6进5,补中士,把将门露到另一边。 雷振东看到这手棋,心登时放下去大半。 这手棋不能算错,但显然不是当务之急。 开局补士,实在太缓,有浪费步数之嫌,尤其在步步争先的斗炮局,只嫌跳马出车太迟,哪儿还有时间补士呢。 雷振东还想试试他的手段,于是走得更加积极,车六进七,肋道车疾点下二路,下一步要车六平八,压死2路马强吃得子。 马宽赶紧马2进1,跳边马逃开。 雷振东兵九进一,挺起左边兵制住黑的马,同时自己也打算跳边马。 虽然顺炮双正马如今是主流,但是临场对战,讲究随机应变,因敌变化,不可拘泥于阵法图谱,否则与高粱河车神何异。 马宽车8进4,提车巡河。 这手棋早就应该走了,此时还嫌迟呢。车守河界,比补士强得多,御敌于国门之外,岂不强过战敌于宫墙之间。 雷振东不着急发动,先出子再说,马八进九,跳左边马。 马宽车8平6,守住将门肋道,准备挺7卒活马。 雷振东微微摇头,颇不以为然。 这手棋怎么说呢,跟那手补士一样,绝对不能算是坏棋,但可惜不是最佳招法。 巡河车走三步,守住肋道河界,这是固守待变的下法,与斗炮局以攻代守,针锋相对的战略思想不符。 还是那句话,你不想对攻,架顺炮做什么呢,屏风马难道不香吗?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雷振东现在能确定,马宽对斗炮局没什么深入的研究,飞刀更是无从谈起,此时凭借自己对局面的理解在走棋,这是中局的下法,但用在开局不行。 现代开局,特别是中炮局,开局的前十步,红黑双方的各种变化几乎都已经拆透了,有的甚至能拆到大结局,就是大名鼎鼎的和棋谱。 这种情况下,更加考验棋手的开局水平,开头每一步都务求精准,至少在进入中局前,不能吃太大的亏。 开局的功夫在平时,临战的时候,不熟悉的开局,要坚决避开,千万不能头铁,想试试里面的深浅。 不用试,无论哪一个开局,里面的水都很深。 这个亏,雷振东已经吃过了,看来马宽还没有。 那必须给人补上这一课。 雷振东车九进一,再起左横车。 马宽这时候发现问题了,他左边的子力开动完全了,但右翼(在红左边)的子力却难以出动。 边马受制自不必说,最让人头疼的是1路车该怎么出来,横车路被红象眼车堵住,直车路则被八路炮射住,实在难受。 没奈何,他只能硬着头皮,炮2进2,将右炮(红左边)提至巡河,这手棋最直接的威胁是平炮打七路底相,它有相无飞,但更深层的打算,还是为1路左车(红右)出动让开一条道路。 雷振东兵七进一,化解了黑方平炮打底相这一招。 马宽炮5平4,拆中炮到士角,把象眼车关到小黑屋里,也是防止红方的九路车抢占左肋(红)。 雷振东两条肋道都不要,车九平二,把左车甩到右边。 马宽炮2平4,重炮肋道打象眼车,这个车在这里卡住象眼,是心腹大患。 雷振东车六平八,一个轻巧闪身躲过,八路线上前车后炮,还是把1路车的出路封得死死的。 马宽前炮退1,藏在卒林过道里,目的是让开河界,活通车路,将来好兑掉1路边卒,给边马边车找一条活路。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是阵型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雷振东马八进七,把边马跳上河界。 马宽象7进5,先步一手中象,稳固阵型。 雷振东车二进三,提车巡河。 马宽这时候也发现了,前炮藏在卒林里,实在不是一个好地方,影响射界,干脆来个照葫芦画瓢,前炮进5,直接点到红方下二路,准备平到2路(红八路)来,倒打一串。 红八路线上有炮马车,雷振东怎么可能放它过来,赶紧炮八退一拦住。 马宽再把前炮退到宫顶,打红的三路正马。 雷振东一看,反正你也没中炮了,大丈夫暂忍一时之气,看你能把我咋地。 马三退二,牵马回厩。 这一下把马宽给整不会了。 你咋就回去了呢,不挣扎一下?比如进炮保马多好啊。 雷振东说我不,我就想看看你下一步走什么。 这个问题马宽也在头疼,我下一步走啥呢?车马都出不来,要不挺个卒活马?诶呦,我前炮还在人家里呢,孤军深入太危险了,赶紧把前炮又拉回了卒林原位。 雷振东一看,这算啥,前炮钻进来骚扰一番,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了?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想得太美了。 行棋至此,已经十五个回合,双方还没有兑掉一兵一卒,子力上完全相等,但形势上黑方已非常被动。 雷振东虽然没占到什么大便宜,但心中已经有底了:马宽开局顺炮不精,中局逡巡没有方向,虽提兵百万,已堕我画中,破之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