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别这么大惊小怪的。你儿子现在有本事了，咱们家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明年我在美国给你买个大别墅，你和爸一齐搬过去住。”王杨仍然用一副不以为然的口气说着，从工薪阶层一下子转变成亿万富豪，总要给家人一个心理适应的过程嘛。　　 杨雪梅还没想好怎么说，旁边一声轻响，书房的门开了，王杨的老爸王振华走了出来。　　 “爸。”王杨懒洋洋地打了声招呼。王杨的家庭里是典型的严父慈母，王振华原本是军队系统的营级干部，第一次大裁军后转业回到了地方上，被分配到杨雪梅所在的医学专科学校党委办公室工作，二十年下来，也干到了党办主任的位置，大小算个中层领导干部；无论在家里还是单位，王振华一直保持着军人的作风，为人行事一板一眼，很有威严，不过王杨作为独生子，在老妈的呵护下，天不怕地不怕地长大，王振华虽然一直对王杨的学习耿耿于怀，却也对这个独苗无可奈何。　　 王振华“嗯”了一声，点点头坐了下来，然后一指沙发：“坐过来。我有话问你。”　　 王杨只能挪了挪屁股，不用想，肯定要对自己放弃上大学的事情说个子丑寅卯了。王振华是典型的传统思想，认为读书上大学才是正道，以前王杨学习不行，上不了大学也就算了，现在有机会读大学却要放弃，王振华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在电话里把王杨骂了个狗血喷头。这次王杨回家，杨雪梅忙里忙外，王振华虽然心里挂念，但是怨念也不小，所以刚才宁肯坐在书房里也不出来，现在听到王杨居然花五万美元买了一个手提包，再也坐不住了。　　 “儿子刚回家，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的。”杨雪梅叮嘱了一句，就回到厨房去了。看来这件事，两人之间早有协议。　　 “我听说那些记者说，你到美国后，没有专心去读预科，而是跑到那个哈林区去打街球了？”王振华果然是军人作风，说话直来直去，一点儿弯也不绕。而且他本人对体育也很热衷，对于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很陌生的街球，他也略知一二。　　 “对。”王杨点点头。随即解释道，“你和老妈不是说学外语要尽量把学习的语境生活化吗？我坐在教室里，顶多学一遍语法什么的，在街头跟人对话，不就是在语境里学习吗？你看，我现在不仅英语说得顺溜，连当地的方言俚语也完全熟悉了。不比预科学校的效果更好吗？”　　 “好，这个算你有理。”王振华也是正宗的燕京大学出身，知道王杨的做法并无不妥，更何况他本来想说的重点也不是这个，“你到美国才三个月，拿到了一百多项专利？”　　 “对。”王杨说道，对于这个问题的解释，几个月来他左思右想都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见招拆招了。　　 “以你的文化底子，从哪儿拿到那么多专利的？难道美国的专利都是大白菜，满地随便捡吗？”王振华的脸上的温度开始下降。　　 “喜欢琢磨呗。”王杨只能这么回答了。　　 王振华严肃地看着王杨，王杨也无所谓回视老爸。跟天朝所有的父母一样，得知儿子有了超出常理的表现后，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不敢相信。甚至怀疑是不是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这种心态让王杨极度无奈。　　 “好，不说这个。”从王杨的眼睛里，王振华看到的只有自信和坦然，这让他稍稍心安，“你拿了那个什么冠军后，美国很多大学都要录取你，包括常青藤的学校，是不是？”　　 “没错。”王杨知道，干货来了。　　 “结果你一家也不上，拿着你那些专利，跑去开公司？你以为你是谁？比尔·盖茨？还是埃里森？”王振华的声音开始变大，火气也不由自主地冒出来了，常青藤盟校啊，多少中国人梦寐以求的学术圣殿，名副其实的金字招牌，居然说不上就不上？最夸张的是，一个高中毕业生，好不容易搞出来点儿值钱的专利，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开公司？还是在美国？王振华震怒的同时也发现自己有点儿看不懂自己这个儿子了。　　 王杨有点儿头疼，其实在他重生前，社会公众已经发现大学毕业并不能保证就一定会有好的就业机会，海龟和博士在厕所收费的事情多了去了；但在2000年的时候，大学毕业证还是响当当的敲门砖。这种理念不同造成的分歧，他根本无从解释。　　 “其实，美国的大学很自由，想上就能上。”王杨只能先用缓兵之计了，直接说不想上，老爸非暴走不可，“而且只要拿到足够的学分就能毕业，学时什么的没有严格规定，所以现在我随时都能去上，只是还没想好具体去哪一家而已。现在是咱们挑学校，不是学校挑咱们，所以总得慎重一点儿嘛。”　　 王振华的脸色有所缓解：“真的？”　　 王杨果断点头：“当然了，您不知道，基本上美国有点儿名气的大学都给我发来邀请函了，我都快挑花眼了。唉，有时候能选择的目标太多也是一种烦恼啊。”　　 “臭小子！”王振华忍俊不禁，只要不是不想上，剩下的就好商量。　　 王杨嘿嘿一笑，知道最难过的一关算是过去了。　　 “就算这样，你怎么就想着去开公司？你是那块料吗？有了那些专利，等你大学毕业，多积累些知识，打好基础再下海不是更好吗？”王振华念念不忘王杨的那些专利，从记者嘴里知道王杨骤然拥有了价值五亿美元的专利权后，饶是以王振华的沉稳也吓了一大跳，五亿美元，那可是他们一家几辈子也挣不出来的数字啊。　　 “爸，你这就不懂了。”王杨半真半假地劝道，“我那些专利都是运动科技，跟电子、材料那些专利不一样，科技含量很低的，要不了几年就会被后来者更新换代，那时候就一文不值了。”　　 “这样啊？”王振华一惊，还有这么不值钱的专利？几年过去就会更新换代，那不是跌得比股票还快？他想了想，“你可以卖给那些大公司，就算卖的少一点儿也行。保险啊。实在不行，回到国内来创业也是个法子。”这些日子以来，登门拜访的除了记者、亲戚外，最多的就是一些国内的体育用品企业，话里话外都是打着王杨那些运动专利的念头，王振华一开始不是很懂，但说得多了，也渐渐明白了其中的一些道道，而且作为一名转业军人，他的民族情结非常浓厚，内心深处也希望王杨能把这些专利用到国内来。　　 王杨简直哭笑不得，老爸不是一个跟社会脱节的人，但是这些东西想要跟他解释清楚还是有点困难，在体育用品领域中，就是手快有手慢无，看看耐克的free，一经推出雄霸赤足运动领域，后来阿迪达斯、锐步推出了多少相同理念的技术，加在一起也只能跟在耐克后面喝点汤。至于回到国内，王杨苦笑一下，“爸，你说的不错，我这不是跟李宁合作了吗？我以45%的专利入股，拿到了李宁30%的股权，也算是给国货增砖添瓦了嘛。将来就算在美国干不好，回到国内也还是李宁的老板，这可是两亿美元的专利。您还不满意？”　　 “嗯，这件事你做的确实不错。”王振华满意地点点头。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很难理解老一辈对李宁的感情，听到王杨还能心系国货，王振华老怀大畅，对其他的事情也不再计较了。　　 其实他对王杨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还是以高兴为主的，像王振华这样的军队转业干部，对政治之类的东西都很敏感，而且在单位也能经常上网，对于儿子在美国的事情并不是一无所知。再加上王振华本人很喜欢体育，央视五套转播的nba他一场也没落下，所以对街头篮球也算略知一二，虽说一开始对王杨打“野球”非常震怒，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国内的一些私人街球网站对王杨的成就奉若神明，王振华渐渐搞清楚街球跟一般人想象中的“野球”并不一样。最关键的是王杨拿下and1的壮举让很多国外媒体也赞誉如潮，两个月来的世界街球巡回赛更是让王杨的名字红遍世界街球界，王振华终于慢慢认可了儿子的一系列举动。现在他只是需要儿子亲口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王振华口气大为缓和，他指指王杨带回来的礼物：“你说实话，这些东西，究竟花了多少钱？”　　 王杨沉吟道：“也就是五十万美元吧。”　　 王振华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有种脑子发懵的感觉，五十万美元对于王杨现在的身家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王振华来说却重如泰山，他忍不住说道：“小杨，爸知道你现在有钱，可是你回一趟家就花了五十万美元，过日子可不能这样。”　　 王杨不在意地说道：“爸，以您儿子的身家，这些东西根本不算什么，古人都说，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我就是要所有人看看，您儿子出息了，您也能过上豪门的生活。”说到最后，王杨甚至有点儿锋芒毕露的味道了。因为他永远也忘不掉，高考失利，为了能让自己有机会踏进大学校门，父母不辞辛苦地东奔西走，老爸甚至舍下面子，到省组织部去求一个燕京大学的同窗，那个所谓的高官颐指气使的嘴脸和老爸低三下四的屈辱在王杨心中留下了永远的烙印。从那一刻开始，王杨发誓要让所有人好看，尤其是那些曾经在家人面前高高在上的特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