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武功挺奇怪。”张志江看了一会,心生疑窦,“他用的招式杂乱且无章,就像是......” “就像是一锅乱炖。”黄柏年接口道:“像是一个新厨师,什么都调料都往里放,一锅乱炖。” “不错,有的时候,一个新厨师特地去学做某一道菜,效果反而会不如大乱炖的好。”刘百川道。 “但这种乱炖,只能靠着出拳没有章法,打敌人个措手不及。”徐重光面色平淡,毫无变化:“若这就是他所谓的西洋拳胜过武术,那就真是太可笑了。” “洋人的武功本来就粗浅,不值一提。”做为击败过外国大力士的刘百川继续说着,“其实咱们在研究的散手,本质上也是杂烩,但是杂而不乱,不是乱炖,所以才叫散手而不叫瞎手。” 国术馆高手将各门各派的传武招式整理集合,创出散手。散手后来更进一步变为散打,而早期弄散打的那一批人,多是当年国术馆弄散手的那一批人。 “这个耿良辰,到底是什么人?” 褚桂亭回答道:“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一九三一年,武术界有三件大事。” “记得。” 三件大事,第一是武当剑仙之称的更迭转变。第二是八极拳霍殿阁随伪满皇帝赴东北,大败东瀛高手。第三是一个南方小拳种连踢津门国术馆八家的分馆被一。 “津门国术馆的前身是一九一二年设立的中华武士会天津分会,先师存义为总教习。” 褚桂亭道:“二七年国术馆设立后,先师生前管的武士会就成了天津国术馆,后来薛师弟与傅师兄比斗未成后,薛师弟在尚师兄举荐下,接受了津门国术馆。 津门国术馆共有二十三个分馆,在津门教武术的也就是这二十三家武馆。” “那一年,有个南方来的拳师,叫陈识,练得是一个听都没听过的拳种,叫什么咏春,他在津门收了个徒弟,就是这个耿良辰。” 褚桂亭继续说着:“陈识带着耿良辰连踢津门国术馆的七家分馆,等待要踢第八家武馆时,薛师弟出手了,他是国术馆馆主,自然要维护国术馆的声誉。” “但他并没有想过要下死手,所以特地请尚云祥尚师兄和唐维禄唐师兄压阵,就是害怕陈识武功不亚于自己,交起手来控制不住分出生死,到时候由尚、唐两师兄出手救人。 结果两人的武功差距太大,薛师弟一出手,就制住了陈识,根本用不着分生死。薛师弟念他武术修为不差,允许他可以留在津门开武馆。 但陈识受不住这羞辱,起身再上,薛师弟再次留手,陈识仍旧不领情,最后被薛师弟一记崩拳震死。 陈识死后,他的弟子耿良辰就此不见,据他自己所说,后来认识了一个外国武术家,在这个外国武术家手里学了西洋拳,泰拳,柔术等等武学,将其融会贯通,化为一炉。” “如果他所谓的融会贯通,化为一炉就是指一锅乱炖的话,那么他今天会像他师父那样被打死在这里。” 徐重光平淡道:“乱拳打死老师傅,那是因为老师傅气力衰竭,如果他指望靠着乱拳打死武术大师那还是歇歇吧。” “大约修炼功夫,只要能将招式练得小有所成,就能当得起一个师字,开馆收徒。如果还能有毅力,肯下苦功,就能够当得起一个高字,是高手。 再进一步,如果有悟性,聪慧,天生是练武的料子,那就是可以当得起一个大字,武学大师。 如果再进,就要将招式明暗刚柔化为一体,为一个宗字,那就是一代宗师。 他这套东西,打打武师拳师,甚至武术高手,都有机会,但是面对武术大师,除非去欺负人家年老,不然没有机会的。” 眨眼间,耿良辰再败一名查拳拳师,气焰更加嚣张,台下跟随他的西洋拳师也跟着怒吼。 “真是狂妄!”张志江愤愤道。 徐重光劝慰道:“馆长莫急,我记得铁砂掌宗师顾汝章也要来吧?他若上场,只要中一掌,就能让其筋断骨折。” “他后天来。”张志江面色古怪:“所有武术大师都不会这么早来的。” “呃。”徐重光哑然。 黄柏年笑着打圆场:“武林之中,素来讲究排资论辈,那些武术大师,在武术界颇有名望。国考整整十天,他们绝不可能第一天就来得,而且他们多是上一次国考得了名次的,不需要在一场场比下来。” “那林师弟不是来了吗?”徐重光问道。 窦来庚一笑,“因为我是评判,所以我第一天就要来,大家就跟我一起来了。” “林师弟不是刚跟八卦刀比完吗,他的太乙拳能在一秒内打出七八拳,他若上场,一击必胜。” “他刚受了点伤。” “好吧馆长。”徐重光笑笑,“那你要不亲自下场?” 张志江也不藏着掩着,直接道:“我只要上场,无论输赢,咱们都输了,不止是我,所有的武术大师和宗师,哪个不是声名远播?只要上场,他就赢了。” “这才是耿良辰的用意,他的大乱炖不需要多强。”褚民谊道:“只要这些打败那些武师,高手就足够了。” “那倒也是。” 耿良辰的功夫,放到电影中,大致也就哥连,泰拳高手那一个级别而已,能胜他的人属实不少,但是都是武林名气颇高的人了。 “难道就这样看着他打十个个?那以后,在西洋拳面前,武术还怎么立足?”刘百川怒道。 “我知道一个人。”黄柏年推荐道:“那就是庆之了。” “我?”徐重光楞了一下,佯怒道:“难道我不算有名的武术宗师吗,我有武当剑仙之称啊?而且咱们形意门,师叔打死了人家师父,现在师侄又教训人家弟子,传出去是不是不太好听。” 黄柏年笑道:“形意门人和武当剑仙是裴庆之,和裴教礼有什么关系?” 说着,他朝褚桂亭问道:“褚师弟,你听说咱们形意门有哪个弟子叫裴教礼的吗?” “没听说过啊。”褚挂亭笑道,“裴教礼是龙门派弟子,跟形意门可没关系。” “就是这个理。”黄柏年笑道,“庆之......教礼快上台吧,不要从咱们这下去,你才二十二,谁能知道你会是一代宗师?你就装作国术馆普通学生不就行了。” 徐重光看着这两人唱着双簧,哭笑不得道:“真让我上?” “上!” “行吧。”徐重光站起身子,趁着台下人的注意力都在耿良辰上面,悄摸摸地绕了个大圈,走到擂台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