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秋没指望辛胜能够回心转意,但如果稀里糊涂的把机会拱手相让,那为未免太寒心了。 于是不再绕弯子,直言问道:“将军,俄军给出了什么条件?” 无利不起早、贪黑必有因。 如果俄军没有许诺实质性的利益,辛胜不会这么快就妥协。 “俄军承诺不再干预东古塔战役的任何决策,其所属部队也会任由调遣。如若行动成功,他们还会报销此次战役的弹药消耗……” 倪秋听后沉默不语。 这是天价。 弹药消耗就不用说了,单单是“不再干预”就值很多钱了,更何况所属部队还任由调遣,没有比这更强有力的支持了。 相比之下,让蓝孔雀完成斩首行动,其收益仅仅是面子而已。 可是面子值多少钱呢? 如果站在辛胜的角度,倪秋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好吧,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倪秋落寞的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又追问了一句:“我只是有些想不通,俄军为什么出手这么大方?” 辛胜沉默了片刻,低声叹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想尽快解决东古塔战役吧,毕竟他们还扛着国际舆论,不能久留。” 这显然不是实话,但倪秋已经不想 再深究了。 说来说去不过是利益罢了,听得太多反而令人烦扰。 所以又闲聊了两句之后,倪秋就把电话挂了,回到蓝孔雀的帐篷里生闷气。 福特见他情绪低落,便跑到后勤部要了半只羊和几瓶酒,嚷嚷着晚上聚餐。 队员们纷纷拥护,倪秋自然也不能阻拦和缺席。打了好几天的仗,牺牲了那么多战友,总要紧绷的弦松一松,让大家借着酒意抒发心中的愤懑。 当然,主要是他自己想抒发一下。 烤肉的香味招来了叶契夫。 这家伙也是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抢走了羊腿和倪秋手里的酒,大口吃喝。 倪秋递出一瓶矿泉水说道:“知道你得意,但还是少喝点吧,亚力酒很烈的……” 叶契夫笑着接过,将水倒进了酒瓶里,原本无色的酒立刻变得像牛奶一样。 亚力酒是中东特产,是由茴香和椰枣经过特殊发酵而成。因为是烈性酒,所以通常要加入冰块和水稀释,颜色也会变得像牛奶一样,故也称“狮奶酒”。 叶契夫感叹道:“说实话,我回国之后最想念的就是亚力酒!这次再离开的时候,我一定要带上几瓶。” “少没话找话,你在俄国一样买得到。” “ 不正宗,而且太贵了,我又不像你这么有钱……” 倪秋接过福特递来的羊排,边吃边说道:“既然你抱怨工资少,那不如退役加入TNT吧,我给你十万月薪。” “哟,还真看得起我。” 叶契夫抹了抹嘴角,笑着说道: “我呢,只能为祖国奋战疆场,要是突然为钱而战的话,恐怕半点能力都体现不出来。你要是钱多花不完,倒是可以给我一点。” 倪秋嗤笑道:“我有几百个兄弟等着吃饭,一枪一弹都需要花钱,养不起寄生虫。” “哈哈,真是小气。” 叶契夫揽着倪秋的肩膀,低叹道:“抢了你的任务我很抱歉,但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终究站在不同的立场,为各自的荣耀而战。所以……” 倪秋挥挥手打断。“资料在我的帐篷里,去拿吧。” 叶契夫并没有起身,而是给自己灌了好几口酒,随后落寞的问道:“这算什么?挖苦我吗?还是故意让我难堪?” “报恩。你救了我和我的兄弟,我理应为你提供便利。” “我救你不是为了回报。” 倪秋回敬了一个微笑,轻声说道: “你不求回报是仁义,但我若是斤斤计较不就显得忘恩负义了吗?” “离开祖国之后,我从未交到如你一般的朋友,不牵涉任何利益,更不涉及任何权谋。所以我很珍惜,不敢有丝毫的冒犯。” “我生来就有着不服输的性格,但为了你,我愿意妥协。希望你不要让失望,干掉苏麦尔。” 叶契夫深感动容,咬牙切齿的说道:“一定不让你失望,我会活捉苏麦尔!这也是上级交给我的任务。” “能活捉最好了,不过敌后的情况很复杂,地道里也会出现许多不可控的变数。你要小心,活着回来……到时候亚力酒管够。” “既然你这么担心我,不如和一起去吧!” 倪秋转头凝视着叶契夫,忽然意识到自己想的简单了。 原来这位老伙计求的不只是他手中的情报,还有他这个人。 “别这么看着我……敌后的情况你最了解,我如果不带上你的话,心里发慌。再说了,我们还没有真正的并肩作战过,这次的机会很难得。” 倪秋迟疑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上级的意思?” “我是任务负责人,当然是我个人的请求。” “好吧,我同意。” 其实,倪秋的迟疑纯属试探,当叶契夫提出并肩作战的意图时,他就已经动心了。 这和好战没关系,他就是想知道俄军在打什么算盘,同时也是为了监督。 苏麦尔的生死,关系到老虎师乃至整个政—府军今后的作战策略。万一俄军为了名誉谎报军功,那后果就严重了,首当其冲的就是哈桑。 虽然哈桑是俄军的代言人,但人心是最难揣测的。 有倪秋从旁监督,辛胜和哈桑都可以放心许多,将来若是有什么分歧之处,也不至于让全军都跟着遭难。 “真没想到,你居然同意了……”叶契夫深感意外,又笑着说道:“丑话说在前面,这是我的个人请求,所有功劳都属于SSO,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不在乎功劳,干掉苏麦尔就行。” 倪秋表现得很爽快,心里却开始了盘算。 斩首行动一定是快准狠,不存在旷日持久的概念,所以作战计划就显得尤为重要,尤其是撤离阶段,回到谁的地盘最是关键。 毕竟特种作战的隐蔽性,往往是友军都不会察觉的。 例如蓝孔雀在敌后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如果没有哈桑的仗义执言,谁又能知道呢? 这次也是一样,如果撤离点在帕达尔主街,那么最终解释权就是哈桑了;如果不是,那就有猫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