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是会武功的。 虽然多年来已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但这含怒的一脚,也绝非常人能承受的。 宋均本是文弱书生,跪了许久浑身僵硬,身体根本反应不过来,只是惊恐地看着一扇大脚朝他踢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扑了过来,竟是金继恩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下了这一脚。 几颗门牙带着血花飞了出去。 金继恩身影一颤,立刻翻身跪在宋均的身前,拼命磕头道:“王爷,使不得啊!” “宋宽殿下是圣上亲自送来的,若是他在王府有什么闪失,王爷难辞其咎啊。” 他的嘴里一直在流血,说话漏风,看着十分吓人。 宋均恍然回神,慌忙想拿手帕替他擦血,却发现自己的衣服都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宋赵哲正在气头上,半点听不得劝。 他才不管什么缘由,只知道金继恩作为他的贴身内侍,竟敢吃里扒外帮别人,登时气得怒发须张,又踢了一脚道:“反了!你敢教本王做事?” “本王今日偏要杀了他!皇兄能奈我如何?” 要说刚才,他只是想拿宋均出一口恶气,那么现在,他便是真真正正地起了杀心。 此子入府不到半月,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收买了金继恩,可见心 思阴沉,手腕非同小可。 怪不得宏儿忌惮,再留他下去,必定是养虎为患。 “滚开!” 宋赵哲心中诸般念头闪过,他下定决心,一脚踹开金继恩,大步走到宋均面前,一把扼住了他的脖子,表情狰狞道:“既然你想救那些贱婢,那就拿自己的命来换吧!” 言罢,他不再迟疑,虎口猛然施力,只需一击,就能让这个孱弱的少年命丧黄泉。 然而这个时候,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腕怎么也使不上劲了。 眼看宋赵哲五指无力地虚张开,宋均立刻挣脱了他的虎爪,可是他的脚刚刚落地,也觉得四肢无力,慢慢软倒在地。 金继恩更是不用多说,早就动弹不得了,他眼中充满懊悔和紧张,发出了迟来的呼救道:“王爷,有毒,快跑。” 宋赵哲瘫在床榻边,恨恨道:“贱婢,是不是你下的毒?凭你的武功,有什么毒药能毒倒你?” “奴婢也不知情。” 金继恩一脸茫然。 他之所以如此年轻便成了齐王的贴身内侍,正是因为他是宫中专为皇子皇孙准备的侍卫太监,他自幼习武,如今在江湖上可以跻身一流高手之列。 而且为了对应暗杀,他从小便学习了诸多辨识、化解毒药的方法。 照理说不会有什么毒药能悄无声息地瞒过他。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宋赵哲是半靠在床边的,第一个看见了来人。 霎时间,他的表情又惊又怒道:“是你?!光天化日,你竟敢放毒暗杀本王!” 来人没有理会他,快步走到宋均边上,确定他全须全尾,才松了口气。 宋均惊喜交加道:“先生?你怎么来了。” 来的自然是杨明。 尉迟林虎虽然比他先到,但是他做事十分严谨,料到杨明来了,必定会大闹一场,是以提前将齐王府的守卫全部放倒,又放了毒令齐王和金继恩失去活动能力,为杨明扫平障碍。 杨明这才能横冲直撞,一路冲到了寝宫都没有人阻拦。 他左顾右盼,也没看见几件有什么合适的衣服,便粗暴地从齐王身上扒下了虎皮大衣,把宋均裹得密不透风,才没好气道:“我若不来,连你被人欺负成这样都不知道,万一你有个闪失,我怎么跟你舅舅和姐姐交代?” “是某大意了。” 宋均面露愧色,忽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道:“先生,你私闯王府,若是齐王追究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齐王。 宋赵哲冻得牙齿打颤,眼神怨 毒道:“这才想起本王?晚了!你私闯王府,伤害本王,证据确凿,你等着!本王的护卫马上就来了!” “杨大人手下留情啊,王爷并非铁石心肠的人,只因今日在气头上才打骂了殿下几句,父子何来隔夜仇,你且放了王爷,王爷绝不会追究的。” 金继恩却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慌忙求饶。 杨明都不会武功,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王府的守卫肯定是靠不住了。 要等换班的禁卫军过来发现还得好几个时辰,齐王早就没命了。 杨明饶有兴致地看着金继恩道:“金公公,多谢你刚才救了宋郎。但是你现在这么忽悠我就没意思了吧?” “齐王性情暴戾、薄情寡恩,谁人不知?” “照我看,今天只有杀了他,然后一把火烧了王府来个死无对证,我们才能有一条活路。否则按他的性子,秋后算账起来,你和我都得死。” “金公公倒不如跟我合作,我杀了齐王,你替我圆谎,各得其所如何?” “他敢?!” 宋赵哲通红的双眸死死瞪着金继恩,破口大骂道:“他是宫中的暗卫,世代受皇恩,本王给他一百个胆子,他敢造反吗?” “是,奴婢不敢。” 金继恩无奈的语气中带着 深深的恐惧。 他是受过特别训练的,那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特别训练。 那会让受训者,让所有的暗卫,终身都不敢起一丝丝背叛的念头。 除非整个大兴亡了,也许他们才能有勇气叛主。 杨明本来还以为能策反这太监,既然不行就算了。 他蹲了下来,从怀里摸出了匕首,对着齐王赤裸的身体比划着,语气恶劣道:“王爷,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您的性命,现在在我手里啊,你威胁金公公有什么用呢?” “笑话,他不敢造反,你就敢了吗?” “杨明,本王认识你!” 宋赵哲傲然审视杨明,眼神十分轻蔑道:“宏儿跟本王提起过你。” “商贾出身,借着装神弄鬼哄骗了皇兄,跻身朝堂,深得皇兄宠幸,那又如何?” “本王是皇兄的同胞兄弟,他便是再宠幸你,能胜过本王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杀了本王,带着一家老小,又能逃到哪里去?” “凭小小的石家,就能护得住你吗?” “你敢造反吗?你敢杀了我吗?” 只要不是那群毫不讲理的夷人,普天之下,他就没有怕谁的。 宋赵哲越说越觉得有底气,口气逐渐蛮横道:“放了本王,本王免你一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