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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清洗

   时辰又过去了数刻,只剩下了十余骑重甲黑骑在峡谷中狂奔。   林仕之心中笃定,不论舍下多少条性命,就算把自己这条老命搭进去,也要把包裹中的物件安然无恙地送到垂帘大阵的阵枢。   忽然,他的眼睛睁大,前方数百丈之处,出现了一片青石建筑,那是一片比方才所见阵眼大上无数倍的青石台,方圆足有百丈,足足占去了这段峡谷的大部分地界。   圆形的青石台上,不知按何种规律立着七十二根数丈高的石柱,散乱分布着。石台与石柱之上,均刻满了晦涩铭文符箓,在每一根石柱之上,都立着一尊一模一样的石刻麒麟,此时它们的身躯正不断闪动着青光。   在青石台的中央,又有一座方圆十丈高三丈的阵坛凸起,四方均由阶梯与底部的百丈青石台相连。   这便是垂帘大阵真正的阵枢——天云台。   林仕之策马前冲,不多时便到了天云台边,十余黑甲重骑在周围戒备。   他一人下马,踏上了天云台,一路快步行进。林仕之随意低头看去,天云台上刻满的铭纹符箓,此时正不断闪动着青光,时强时弱,极不稳定的模样。随后,他收起杂念,快步上了阵坛。   走上阵坛,林仕之发现一名面上无须皮肉干瘪的灰袍老僧站在阵坛边缘正微笑看向他。   在老僧的身旁,有一位身穿青白道袍,头顶莲花道冠的中年道士,留着长长的胡须,此时正盘坐调息。   在阵坛中央,赫然立着一根七八人才能合抱住的淡青色朦胧光柱,直插云霄。只是如同青石台上的铭文符箓一般,这道朦胧光柱亦在不断闪动,显然也是十分紊乱。在朦胧光柱周围,分布有九头种属不同的异兽雕像,有的似鸟,有的似虎,有的竟然还是人首兽身,它们所持姿态均是抬头望着光柱所指的天空方向。林仕之看了看这些异兽雕像,属实从未见过,该是什么古时候传说中的神兽吧。   而看不清内里的淡青色朦胧光柱里面,就该是奇正山关岳,紫云山万儒二位先生在主持垂帘大阵的阵枢了。   随后,林仕之微微躬身,抱拳开口道:“见过蟪蛄大师、齐道长。”   法号蟪蛄的老僧微微点头,名字实为齐悟云的中年道士依然闭眼调息,不为所动。   然后,林仕之开口说出了一句足以令南明朝野震动的谋逆话语。   “我将传国玉玺带来了,望各位助力送入阵枢,以南明积攒气运作为垂帘大阵的填补。”   老僧蟪蛄一愣,似乎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唉,给我吧。”蟪蛄轻叹一口,用苍老的声音开口说道。   林仕之解下挂在胸前黑甲上的黑色丝绸包裹,突然想起自己早已多年未曾披甲了,如今身穿重甲还有些许不习惯。   他苦笑了一下,轻轻解开了包裹,露出了其中物件。   这是一尊青白色五寸见方的印玺,方形印玺上雕刻着一头身形精炼的五爪游龙,怒目看向前方。若无秘术牵引,这蕴含滔天气运的玉玺在此刻看起来只是平平无奇。林仕之定定看着这尊自南明于一百七十年前开国便传承至今的传国玉玺,一时失神。   “林尚书。”老僧蟪蛄轻声提醒。   林仕之回神,歉意一笑,将手中稳稳托着的传国玉玺交给了他,随即叹了一口气。   蟪蛄僧人接过玉玺,深吸一口气,托着玉玺的枯槁双掌之上竟然泛出了淡淡金光,他抬起玉玺,向着虚空中缓缓一送。   玉玺脱手而出,缓缓向着光柱漂浮而去。玉玺将将触碰到光柱的一刹,好似石头掉到了棉花上一般,将光柱外壁压出了一块凹陷。   随即,玉玺被光柱吞没,光柱外壁也瞬间恢复如初。   蟪蛄僧人掌中金光消失,然后向光柱方向沉声开口说道:“劳烦二位先生以此玺为引,析阵修复。”   听闻光柱中并无传出回复声音,林仕之眉头紧锁,紧紧捏着双拳。   “无妨,他们只是在专心主持大阵。”蟪蛄僧人看出了他的担忧,开口解释道。   一旁的齐悟云依然盘坐,毫无动静,林仕之便和蟪蛄僧人一同站在阵坛边缘等待。   不知不觉,在林仕之无比紧张的心情中,两刻过去了,大阵依然还是没有好转迹象,他不由得更为担忧。   就在这时,“轰!”一声闷响从面前的峡谷深处传来,还伴有细微的厮杀声。林仕之明白,是越阵进入前线不久的天云十五骑军与庆阳骑军对撞了。这还包含着杀蛟营步卒的一千五百军士,不知能活下来几人。   林仕之面色阴沉,蟪蛄僧人微微低头,双手合十。   ……   天权关内,才是不惑年纪,此时正身穿黑甲的兵部侍郎陈胜疆快步跑入军机大帐。   “大人,垂帘大阵对侧最前线的步卒阵中有庆阳那边的修行之人冲入,军阵之中一片混乱!大量军卒被迫后退。”他对着帐内长桌后负手站着的一名老者抱拳禀告道。   老者身材高大,留着长长的白胡子,身穿紫色锦袍,上绣四爪龙纹,尊贵无比。   此人便是南明当朝宰辅——李密,实打实的权势滔天之人。   李密面色平淡,不容置疑地说道:“传令,后退之人,看做庆阳外敌,杀无赦。天枢关瓮城内三千步卒出关,往前线筑京观尸山,立于大阵之前!堵住山谷来路!”   “大人!这是在白白送兄弟们的命啊!”陈胜疆满脸泪水,重重跪地,大声哭喊着对李密喊道。陈胜疆心中知晓,王朝内到此地的修行者们,早已全员投入了大阵的修缮维护中苦苦支撑,再无一人可与庆阳修士对垒,只能拿士卒们的命去填,去堆死那一个个庆阳的修行者。   “休得多言!由培风、图南二位将军领军前往!”此时,李密布满皱纹的苍老额头上泛起了一片红色,显然是情绪极为激动的缘故。   陈胜疆肝胆欲裂,李培风、李图南二位将军,正是宰辅大人的二公子与三公子。   陈胜疆缓缓起身,重重抱拳,转身快步出了军帐,奔向大雨中的传令台。   待到陈胜疆出了大帐后,李密脸上不容置疑的坚毅神情,瞬间黯淡了下来,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   天云谷深处,林仕之依然在焦急等待,等着这关乎南明安危的大阵好转起来。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还多,一支三千人的步卒在剩余不多的紫云山剑士的掩护下,方才绕过了阵枢所在地界,迅速赶往前线。而领头的,林仕之认识,正是宰辅李密大人的二位公子。队伍行过阵枢一旁时,二人向着他所在的阵坛重重点头,神情坚毅。   林仕之心中五味杂陈,一时失神。   就在这支三千人的步军出了大阵不久,林仕之周围不远处的一处刻着怪异铭纹的地面闪动了数息,正当他更为大阵担忧之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在垂帘大阵靠向厮杀前线的那一侧,地上的砂石,峡谷边缘被连根拔起的树木,甚至连比人还高的巨石,都无比怪异地悬浮了起来,在半空中飘来荡去,好似没有重量一般,生生将眼前的峡谷给占去了不知有多远。林仕之看过去尽是杂乱物体,好似被帘子遮住了眼。   “有希望。”一旁的蟪蛄僧人神色一变,对着林仕之说道。   林仕之转头,看向阵坛中央,先前的淡青色朦胧光柱,此时已经肉眼可见的凝实了许多,整座阵枢的百丈青石台上,开始不时有铭纹符箓闪动。   蟪蛄僧人随后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这七十多年前的前辈们的心血,对于如今的我们来说,竟已是如此难以掌控。唉……那数百年前天地灵气充盈的年份,又该是何等的璀璨光景啊。”   就在此时,一股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飘入了阵坛上众人的鼻子,蟪蛄僧人紧紧皱起了眉头。   林仕之看向前线的方向,眼眶泛红,似乎猜到发生了什么。   战事进入到这样的死局之后,不就是拿命去填嘛,只为争取到那一点点时间,又或说是一点点先机。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峡谷之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蟪蛄僧人低头闭眼,合十诵经。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此时天色已至黄昏,前线依然在厮杀抵抗,阵枢内早已力竭的齐悟云与蟪蛄僧人经过调息,已经各自在不同方位站定,不断观察着大阵阵枢天云台上各处铭纹符箓的变化。   ……   可即便是南明军士如此地竭力抵抗,依然还有一队五十人左右的庆阳骑兵与步卒从前线破防而出,直冲南明守军后方还未修复完成的垂帘大阵,势不可挡!   数刻之后,在这一片区域游移的紫云山剑士死伤殆尽的情况下,这股骑兵步卒竟然已经快要杀至阵枢所处的地界,如入无人之境。   林仕之站在天云台之上,远远地已经看到了提矛疾速杀来的庆阳骑兵,双手握紧了阵坛的青石栏杆。   就在此时,“嗡!”的一声轰鸣以众人所处阵枢中的青石阵坛为圆心,向四周荡出。随之而来的,是方圆百丈的天云台上的无数铭纹符箓疯狂闪动,七十二根石柱上立着的麒麟发出震天兽鸣;中央阵坛上的九尊异兽忽然睁眼,眼中纯净蓝光直射先前的朦胧光柱!   朦胧青色光柱此时更为扎眼,道道金色的粗壮波纹顺着光柱直冲天阙,整根光柱的颜色也在缓缓由青转紫!而先前送入光柱的传国玉玺,此时正在其中央冒着冲天金光,光柱完全遮掩不住它的模样。   突然,两道身影从光柱中倒飞而出。   就在林仕之还来不及做出动作时,一旁的蟪蛄僧人与齐悟云迅速闪转身形迎了上去,各自稳稳接住了那两道身影。   两道身影高大魁梧,一人黑袍负手袍袖尽碎,一人青衣负剑满身伤痕,均是面上无须的中年模样。二人正是苦苦主持大阵修缮的奇正山关岳,紫云山万儒。   林仕之回头看向离着阵枢天云台越来越近的庆阳骑兵。   就在此时,那最前方的身穿青甲手提铁矛的庆阳骑兵忽然跌落马背,身躯重重下跌,被一股虚空之力“咚!”的一声重重压在了地上。而这远没有停止,他的身躯不断地在塌陷下沉,身上也不停传出“咔嚓咔嚓”的骨骼血肉破碎之声,数息之后,竟变成了一摊甲胄覆盖的肉泥,鲜血掺杂着雨水流了满地。再看他身旁的军马,也早已如同他一般,被重压成了一摊肉泥,连嘶鸣声都来不及发出。   在他的身边,这样的事情不断地在发生着,持刀举矛奋力前冲的庆阳军士只要踏入了这一块地界,就会如同他一般重重倒地,而后被压成肉泥,毫无反抗之力!   “成了!”   位于垂帘大阵阵枢之中站立的林仕之死死地盯住那冲进大阵快要杀至阵枢的数十兵卒,眼见他们纷纷迅速毙命,林仕之大声喊道。   他随即转头,看向阵枢中央光柱内悬浮转动的传国玉玺,眉头紧锁。   这时,一旁的齐悟云突然转身掐诀,双手紫色光晕流转,往身前已经转为紫色的光柱重重一指。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再次发出,天云谷顶端悬崖之上的天空,再次以阵枢方位为圆心,向四周重重荡出一道道气浪波纹,好似一圈圈奇圆无比的白云在以深谷之内的阵枢为圆心疯狂流动。   齐悟云“噗!”的一下口喷鲜血,身形晃荡,关岳、万儒二人迅速上前扶他缓缓坐下,随后他运气竭力稳住心神。   忽然,方才被大阵死死压成一团团肉泥的庆阳军士战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干净无比的砂石地和繁茂的灌木。   林仕之睁大眼睛向前看去,在他的眼帘中,再次出现了奇异一幕。   地上一团团肉泥消失的地方,缓缓冒出了一棵棵不断拔高的小树,小树的枝叶不断生长舒展。数息之后,在林仕之的眼前,赫然出现了一片茂密深绿的丛林!   蹦跳着的小鹿、缓缓爬行的陆龟、叽叽喳喳的鸟雀,甚至还有仰天长啸的巨狼与猛虎,都在这凭空出现的密林中不断穿行游走。   “垂帘垂帘,帘闭后再拉开,便是另一台戏了……这里的一道道符箓铭文和这整座垂帘大阵,实在是惊艳绝伦啊。只可惜我辈已无此种再造之力……”满身鲜血的齐悟云闭着双眼,缓缓开口说道。   林仕之看了看他,又回头望向深谷,刚刚舒展开了的神情,忽然又变得晦暗。   “他们,回不来了。”林仕之身后的蟪蛄僧人平静地说道,轻叹了一口。   ……   天权关内,陈胜疆快步冲入大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上盔甲摩擦作响。   “大人,阵法已经复原,先前过阵前往前线驻京观尸山的三千步卒无一人折返入阵……还有这些天来在前线侥幸活下的袍泽……”   听闻此言,李密神色平淡。   眼见李密此等表情,陈胜疆则是心如死灰。而他看不到的是,李密背在身后的双手早已被汗水浸湿,他正紧紧捏着双拳。   “他们自己知晓的。”李密轻声说道,声音苍老。   然后,他缓缓走出大帐,走上城楼,却不是看向数关之外前线的方向,而是看着一道紫色光柱射向的高空。   天云谷之上,黄昏时分的余晖被染上了一抹紫色,伴着还在下的小雨,斑斓夺目。   李密忽然自嘲地笑了笑,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细微声音自言自语着。   “少年入仕时,就曾有过青史留名、家族兴旺的憧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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