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玄念故作迟疑，最后还是说：“你再耐心等等，我得再仔细想想……我还是得再想想。”　　 玄念消失了。　　 玉妆仍然对着虚空说：“副首领尽快决断，选我，我和贾正最合适！”　　 旋即，玉妆觉得心情宽松了不少，玄念的话很有道理，她担心选择之外的问题，理所当然。　　 可是……　　 玉妆突然又紧张起来，万一玄念最后决定，不需要任何人陪伴首领，那怎么办？　　 是啊！　　 这可能性太大了！　　 比起选择她们八个人，玄念为什么不能另外选择别的人呢？　　 ‘不，不，不会这样！副首领不会这样！选择别人，别人根本没有认识到副首领的可怕，不会对她忠心耿耿……’　　 玉妆于是一天天的，又陷入这种忧心忡忡，患得患失的状态，一时觉得玄念不会接受她的建议，一时又觉得她和贾正是最好的选择……　　 黑暗的虚空，孤独的处境，死亡的压力，求生的希望，这些种种，混合在一起，让玉妆不知不觉间，走入了精神状态越发失常的状态……　　 玄念见到贾正的时候，贾正一个人，抱着屈起的双腿，安安静静的。　　 看见　　 她的时候，贾正也没有特别大的情绪反应，只是说了句：“副首领来了。”　　 “你的状态不错。”玄念很意外。　　 “可能习惯了一个人，也经历过一个人与战友失散，在宇宙虚空独自飞移的经历，开始的时候很孤独，恐慌……”　　 贾正顿了顿，望着玄念问：　　 “这样的状态是不是不能让副首领满意？”　　 “还好，换了旁人我得人为制造痛苦和折磨。对于你，我的愤恨情绪要少一些。”　　 玄念喜欢贾正的自知之明。　　 “从前我虽然理解那些见风使舵的行为，但一直不屑。我以前从没有发现，原来自己也一样，过去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获取的好处不够大。第二次调来首领星的时候，我想的是对得起家族的期望，做我能做的事情，至于能否吸引到首领，无所谓。”　　 “那时候你还不相信，我死了。”玄念看过贾正的超白甲记录的信息，知道她的心路历程。　　 “我认为副首领回来之后，我也就能合情合理的再次被赶回去了。在此期间，我想尽可能做好护卫的工作，有必要的情况，帮助首领处理些事务，我一直带着对副首领的敬服，希望　　 把这些作为对副首领之前帮忙的谢意表达。”　　 贾正回想着当时的自己，又回想之后的事情，有些自嘲的说：　　 “当我相信副首领不可能回来之后，还以为自己仍然会敬服副首领。结果，事到临头时，我还是跟她们一样，做了一样的事情。我也一样会见风使舵，说好听点叫顺势而为。”　　 “追求超越生物本性的行为本身，本质意义是获取自我精神的充实，构建稳定的自我意识。而不是为了成为无可挑剔的圣者模板。你根本不必厌恶自身的生物本性，就如我一点不为自己有仇必报的性格羞愧，这就是让我觉得充实的自我意识形态，它不需要符合理论上所谓的圣者的标准。”　　 玄念见贾正陷入了思索，过了会，又听她说：　　 “我总以为，不能剔除所有不完美的生物本性，就不算成功的自我构建。”　　 “你总是为了实现家族的期望和要求，于是追求无可挑剔的自我，就成为了你习惯性的自我意识。”　　 玄念见贾正点了点头，然后，又陷入了思索的沉默。　　 “我本来担心你会忍受太久的折磨，打算如四陪衬那样，提前给你解脱，现在看起来　　 没有这种必要，即使你活到最后，也不是在忍受痛苦。”　　 “感谢副首领的仁慈。”　　 贾正一点都不为这句话意外，她早就知道，玄念不会给她们活命的机会。　　 玄念做事很周全，不可能留下活口，成为将来控诉她此番、经不起道德审判，有违强者自由团形象，玷污众宇宙自由派共同裁决者之剑荣誉的事情，被流传开去。　　 仅此一个理由，就决定了玄念不可能留活口。　　 所以，玉妆当时的提议，贾正从玄念口中得知的时候，就知道她是太天真了。　　 玉妆在努力争取求生的机会，提议也的确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只是，仍然毫无作用。　　 玄念即便认可玉妆的提议，也绝对不会选择她们八个人中的任何一个。　　 “你可以感谢，但你真打算放弃挣扎吗？”　　 玄念有些好奇，如此认命等死，实在不是一个正常生物该做的选择。　　 “我没有选择，也丝毫没有反击的能力，与其徒劳挣扎，被根本不存在的求生希望折磨的崩溃，还不如安静的回忆人生，珍惜最后的时光。”　　 贾正如是说，末了，又问：　　 “我可以问问，玉妆的情况吗？　　 ”　　 “不想知道快乐馆和绿莲的情况吗？”　　 玄念寻思着，那两位可是贾正讨厌的人。　　 “没必要关心她们了，绿莲或许比快乐馆坚强一些，但她缺乏承受等待死亡到来的足够勇气，情况大概跟快乐馆差不多。玉妆很勇敢，我想，她或许有足够的勇气承受。”　　 “玉妆的表现确实很出众，如果给她机会，她很可能会掌控落苏，成为六十九宇宙实际上的首领。但她还需要成长，遗憾的是没有时间留给她慢慢成长了，她的崩溃已经开始了，接下来的时间，对她都是折磨。”　　 玄念并不讨厌玉妆，玉妆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倘若能早些经历真实宇宙的风霜洗礼，会更不一样。　　 “首领能不能也给玉妆，多一点仁慈？”　　 贾正对玉妆的观感，也还不错。　　 “已经给了不少仁慈。但她既然知道我会回来，仍然做出勇敢无畏的挑战决定了，就该敢作敢当，该担当的时候，也不能享受太多仁慈。高风险高收益，总不能奔着收益的时候她做出选择了，该承担风险的时候却要转移和逃避吧？”　　 玄念没有给玉妆快乐馆和绿莲那种待遇的暴揍，就是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