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睿既然被吕蒙安排在孙桓身边担任副将,那他就务必要尽到规劝主将的义务。 他脸色沉重的对着孙桓一拜,继续言道: “都尉,公安离此最多不过半日路程,又何必急在一时,还请都尉三思。” 孙桓见周睿又劝言,他正要开口斥退周睿。 但想到周睿的身份渊源,孙桓只能暂时压抑住自身的怒气。 他最后只能不甘地道,“那吾就听你这一次。” 见孙桓听了自己的劝谏,周睿心中担忧顿消。 这时孙桓看着面前这个表面对其颇为恭谨,但却多次阻他行事的周睿,他心中暗暗道,“我就最后听你这一次。” 在取消了立即率军出发的决定后,孙桓问周睿道,“糜贼此信,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曾看过?” 周睿如实禀报道,“并无他人。” 这座烽火台乃是由普通士卒攻下来的。 那些士卒并不识字,他们在发现了这封摆在显眼处的信件后,就立即禀报了周睿。 而周睿在看到此信后,也就立马屏退左右,而后前去寻找孙桓了。 听到周睿这么说,孙桓心中好受了些。 他当即大步迈出烽火台,随后他看了眼他恐怕此生都难忘的这座烽火台后,口中紧咬牙关地对着周睿吩咐道,“毁了它。” 说完后孙桓就大步离开了原地。 孙桓在离去时,整个人的脚步都被气的有些虚浮了。 周睿在听到孙桓的这个命令后,抱拳领命。 这一件事,他是理解孙桓的。 毕竟糜旸写的那封信,是个正常男的都受不了,何况自小便受人夸赞的孙桓呢? ...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当天微微放明之时,孙桓就迫不及待的擂鼓召集众将整军出发。 而对于孙桓如此急迫的行为,周睿这次却也没劝阻。 经过了一夜的歇息,麾下士卒的精神都已经养足了。 况且吕蒙在出征前也曾告诫过他,要兵贵神速。 公安城位于长江边上,要想快速赶到公安城下,乘船而去自然还是最快的办法。 而正如周睿所说,在经过半日的行驶之后,孙桓的大军已经渐渐靠近了公安城。 在快要抵达公安城时,孙桓下令麾下士卒弃船上岸。 他在留下一部分士卒在岸边看守船只后,就带领着剩下的五千余江东精兵,轻装简行朝着公安城而去。 那五千士卒之中,有部分士卒腰间装有一物。 因为先锋军为的就是宣扬军威,因此孙桓的大军在前往公安城的路上,都是踏着官道行进。 而就在孙桓率领着大军,到达公安城外一处官道所在时,他见前方的道路上插着数十只箭矢,而那每只箭矢上都缚着一封信。 孙桓现在看到信,都已经有了点应激反应了。 这些信如此诡异的被插在他率大军前进的必经之路上,孙桓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肯定公安城中的糜旸所为了。 这时有军中将校想要去察看那些被绑缚在箭上的信,却被孙桓及时厉声喝止。 孙桓此时表情之严厉,犹如那些将校是要动他的妻儿一般。 孙桓当即命身边亲卫前去将那些插在地上的信都收集起来,而后点了把火将那些信尽皆付诸一炬。 看着那些在火中燃烧起来的信,孙桓握在剑柄上的右手,因为用力都已经变得青紫。 糜贼!糜贼! 汝心何其歹毒! 一封竟然犹嫌不够,还敢如此堂而皇之,当道而置之。 孙桓觉得他现在的心肝,都已经开始疼了起来。 其实孙桓这点是误会糜旸了。 糜旸有此举纯粹是担心,在烽火台中的那封信孙桓看不到。 所以出于慎重的心理,他才直接在孙桓的必经之路上又放置了数十封。 为了能保证孙桓能看到他所写的信,那天,糜旸的手都快写断了。 在确认所有的信件都已经被焚烧之后,孙桓这才放心的下令大军继续前行。 而在孙桓继续率领着大军前行不久后,高跨马上的他远远地就看到了,离公安城不远的一处平原之上,正有两千余军容整肃的荆州士卒正严阵以待着。 孙桓遥望那两千余荆州士卒的队列中,打着的是一个大大“糜”字旗。 而就在那两千余士卒的前方,有一身穿明光铠的将领正驾马在阵前巡视着。 因为今日太阳高照,所以身穿明光铠的糜旸,在两军阵前就宛如一个小太阳一般,耀眼而引人注目。 明光铠他是认识的,也知道这副铠甲之贵重,非身份尊贵之人无法穿戴。 基于这种判断,再加上对面两千余荆州军阵营中所打的“糜”字旗号,孙桓一下子就猜出了,那引人注目的小将的身份。 定是糜贼无误。 他还敢出城来? 好呀好呀。 不远处的糜旸其实早就发现了孙桓大军的前来。 毕竟五千余大军的行进,道路上必定会扬起大片的尘烟。 在看到孙桓大军终于出现了之后,糜旸反而有一种如负释重的感觉。 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谁都不喜欢。 孙桓并没马上发起进攻,他大手一挥,下令他麾下中的百余士卒齐齐出列。 孙桓也为糜旸准备了一个礼物。 孙桓召出的这江东百余士卒,腰间皆用一布袋装着一物。 在这百余士卒出列后,孙桓命令他们上到一旁的高地上,将随身携带的带中那物,取出展示给糜旸看。 百余士卒领命上得高地之后,很快就将袋中的一物,齐齐取出在高地上摆放起来。 而当百余士卒摆放完毕抽身离开高地后,一直在注视着孙桓一方动作的糜旸,瞬间就看清了高地上那被摆列整齐的是何物。 赫然是一百余颗血迹斑斑的人头! 在看到这一幕后,糜旸的心中瞬间闪起杀机。 糜旸知道这一百余颗人头出自何处,它们的主人必是那守卫沿江烽火台的荆州士卒。 百余壮士,无一投降,尽皆在此。 而孙桓此举,就是在向糜旸示威。 但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此举并没有吓到糜旸,反而让糜旸心中起了杀心。 除士仁之外,孙桓已经成为糜旸来当世后,真正想杀的第二人。 糜旸将不忍的目光从那百余颗人头上移开,接着他用寒光冽冽的目光看向了孙桓。 在这将近万余的两军阵前,在两位身负各自势力中重要使命的二代眼神对视的那刻,一场生死较量已经正式开始。 处于兵力优势方的孙桓,率先对糜旸发起了进攻。 糜旸给他的屈辱,已经令他此刻的进攻欲望达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