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恨水问：“那女人是谁？”　　陆海天说：“金晶，三十岁左右，开着一家广告公司，广告公司的名字就叫金晶广告公司，公司地址在北市区的黄河路与中山路交叉口，南都大厦二十二层。”　　李恨水笑着问：“陆总，看来你和金晶很熟。”　　陆海天说：“我有次请几个官员吃饭，金晶也来了，她坐在孙伟身边。我能看得出来，她是孙伟的情人。　　孙伟不仅让金晶拥有干股借款给我，还指定我在金晶广告公司办理广告业务。　　不仅是我们公司，北市区乃至江州市很多公司，都在金晶广告公司办理广告业务。当然，这都是孙伟的功劳。”　　李恨水又和陆海天谈了一会。　　分别后，李恨水叮嘱陆海天，要注意保密和安全，防止孙伟背后使阴招。　　陆海天紧紧握住李恨水的手，情真意切地说：“李书记，我能感受得到，你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官员。　　像你这样的官员越来越多，像孙伟那样的官员越来越少，江州才有希望。　　如果我遭遇不测，那一定是孙伟指使人干的！请李书记为我申冤！”　　李恨水拍了拍陆海天的肩膀，笑着安慰道：“陆总，情况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糟糕。太阳终究会冲散乌云，正义必将战胜邪恶。”　　陆海天走了。　　李恨水问蔡友：“蔡主任，下一步是不是暗中调查金晶？”　　蔡友说：“我准备从金晶本人及广告公司的银行流水记录入手。也许能查出蛛丝马迹。”　　李恨水沉思道：“如果以广告费名义转账，调查会有难度。”　　蔡友说：“后期可以调取广告合同。感觉这个金晶不简单。”　　李恨水说：“是的，这些年，金晶或明或暗，搞了不少钱。广告公司是个很好的掩护。　　现在官员搞钱手段五花八门，有的是绞尽脑汁，花样百出。　　举个例子，在青山时，开发商和官员签订购房合同，后来又将这套房子卖给其他人。　　在法律上，这叫一房二卖。这个官员妻子起诉法院。　　法律规定，未取得房屋的买受人可以要求房地产开发商解除合同返还已付购房款及利息赔偿损失并要求房地产开发商承担不超过已付购房款一倍的赔偿责任。　　后来，法院给予官员一倍购房款的赔偿。官员轻轻松松就获取赔偿几十万。　　这种情况，通过诉讼手段将受贿款转变为赔偿款。没有强有力的证据，很难认定为受贿。”　　蔡友说：“的确，现在侵吞国有企业资产，花样也很多，而且很高明。　　我曾经被省纪委抽调参与办理一件案件。一家国有性质的空调公司，每年花几个亿购买一家技术公司的技术。　　技术有没有用？当然有用。空调生产需要。但技术属于无形资产，价值不好判断。　　该公司对于技术转让费的约定，是每生产一台空调，支付多少钱。虽然单价低，但由于空调产量大，因此总的技术转让费金额惊人。　　这家技术公司其实是空调公司老总的亲朋好友开的，属于民营公司。　　很显然，老总通过这种方式，侵吞国有资产，但对于技术价值，不好判定。　　最后，这事不了了之。这与假发票报销等传统方式侵吞国有资产完全不同。此外，还有很多高明的侵吞国有资产方式。”　　洪峰和李雪经过连续跟踪，拍摄了进入民居赌博人员的照片。　　经过辨认，有官员国企领导学校校长医院院长，都是江州市有一定影响的人物。　　看来，侯金峰将权力运用到了极致。　　李恨水联系了韩山平，让他带人实施抓捕。　　云川撤并后，张玉洁留在云川，现在是县级云中市公安局副局长。　　不少正科级干部选择留在云中市，但位子就那么多，因此，现在云中市公安局有十二个副局长。　　这还不算多。云中市税务局有十五个副局长，副局长中既有正科，也有副科，而局长也只是正科。　　拉长板凳先坐下，以后再慢慢消化。　　而韩山平则到了江州，是市公安局治安大队副大队长。　　韩山平带着一帮兄弟，在李雪的策应下，冲进那栋民居，将参赌人员抓了现行。　　侯金峰被抓，同时被抓的还有八个人。　　韩山平现场突审，为的就是尽量不给打招呼找关系者以机会，并全程录像取证。　　果然，在审讯时，求情打招呼不断。　　无奈之下，韩山平关掉手机，并让同事也关机。　　等审讯取证差不多结束时，他才开机。　　一看来电提醒，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其中还包括副市长市公安局长朱迪的电话。　　韩山平这才给朱迪等人回电话。　　这次目标主要是侯金峰。　　通过审讯得知，这栋民居是侯金峰租的，为的就是作为赌博窝点。　　侯金峰嗜赌如命，而且，他专爱找问题官员赌钱。　　他掌握这些问题官员的举报线索。　　问题官员不敢不来，来了还不能赢钱，只能输钱。　　作为交换，侯金峰会将问题线索提供给问题官员，并帮助出谋划策，比如建立攻守同盟，伪造证据等。　　侯金峰和问题官员各取所需，倒也相处融洽。　　侯金峰通过这种方式，这几年至少敛财上千万元。　　韩山平将相关证据亲手交到李恨水手里。　　李恨水知道，韩山平这么做，承担了很大的压力。　　这压力主要来自朱迪等上级领导。　　韩山平有可能被免职。　　李恨水亲昵地拍了拍韩山平的肩膀，说：“谢谢你，韩队，你帮了我大忙。”　　韩山平笑道：“李书记，你太客气了，我这是公事，抓赌是我的职责所在。”　　李恨水说：“话不能这么说。抓赌的确是你的职责所在，但怎么处理，很多时候，你做不了主。朱迪会不会将你免职？”　　韩山平耸耸肩：“免职可能性不大，我又没犯错误。倒是有可能将我调离，比如，调离执法岗位。　　李书记，当年在云川，我将人打得耳膜穿孔，要不是你的全力相助，我的官帽早就被摘了，还有可能被开除公职。　　我韩山平从来就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更何况，我这是公事，只不过，我坚持了公平正义，顶住了说情压力。　　朱迪就算将我调离，或者免职，我也不在乎。”　　朱迪还在云川时，李恨水就让李雪秘密行动，掌握了朱迪与多名女下属鬼混的证据，但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如果朱迪报复韩山平，得让他知道，官员丑闻一旦传播起来，杀伤力究竟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