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她活了。 家属都懵了。 几个家属背着孙奶奶往医院跑的时候,孙奶奶还晕乎乎地说:“别唱了,别唱了,太他妈难听了!” 我接着唱:“是谁留下千年的祈盼~难道说还有无言的歌~” 我小时候是长跑队的,肺活量有6000多。 一嗓子吼起来,比青蒿枝蔓“吱吱吱吱吱——”的声音更大,音调更高。 密密麻麻触手般的枝蔓,瞬间僵在了半空中,甚至往回缩了半截,像是在怕什么。 它们像是数九寒天的冷天里,在雪窝子里冻僵成棍子的蛇,不动了。 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但仅是短短三四秒钟的时间,枝蔓狠狠地抽向我的脸。 “啪——” 一巴掌,结结实实地甩在了我脸上。 像一记重重的耳光,我脸上瞬间火辣辣的疼。 我嘴里都感受到了血腥味,但是,我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接着唱:“还是那久久不能忘怀的眷恋~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一座座山川相连~呀啦索~那可是青藏高原~” 我唱完一段后,唱累了,就换个歌接着唱,“我想要带你去网吧里偷耳机~然后一起偷键盘和主机~其实我特别喜欢显示器~还有前台的路由器~七十几斤的电脑你扛得起~扛着它一路从上海到北京~走到云南的大理还卖不出去~再放回网吧里~” 青蒿枝蔓像被烫到了一样,缩了回去。 缠绕在我身上,把我裹得像个毛线球一样的枝蔓,簇簇地松开我,拼命地往回缩着。 我闭着眼睛,吼歌声不停,但是压根不敢看。 那种冰凉的缠绕感和勒紧感,就好像有几十条蛇缠在你腰上和两条腿上,还在动,搁你你不怕? 就算你不怕蛇,那我拿几十条蛇给你织一条毛裤,让你天天贴身穿着,冰冰凉凉的,就贴在皮肤上,还会吐信子,偶尔能发出“吱吱吱吱吱吱吱——”的叫声,等到深夜的时候,几百个小红点像红外线一样照着你,你怕不怕? 藤蔓一直动,我一直唱。 也不知道唱了多久,我嗓子哑得都快冒烟了,一束光线落在我和应菲菲的脸上。我的眼睛几乎要眯成一条细细的缝,缓缓睁开。我看到,青蒿树缠绕收拢成的树墙,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快走!”我怒喝一声,拉着应菲菲就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往林子里跑。他妈的,那些青蒿树太邪门了! “我、我们怎么逃出来的,怎么你一唱歌,那些树就怕成那个样子?”应菲菲喘着粗气,好不容易停下来休息,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膝盖,弯着腰问道。 我摸出瓶矿泉水,咕嘟咕嘟地一口干了大半瓶,说:“它们怕声音。刚刚枝蔓缠过来的时候,我一动不动,所以枝蔓是从我的脚踝开始缠。你一开始就大吼大叫,呜呜呜地快哭了,所以那些枝蔓就想捂住你的嘴。” 刚刚。 应菲菲喊救命喊破音了,那一瞬间,青蒿枝蔓缩回去了一截,停滞了三四秒钟。 应菲菲的声音消失了,它们才动起来,疯狂地钻进应菲菲的嘴里。 这就说明,青蒿枝蔓怕声音。 “怕声音?”应菲菲不信,她双手抱臂地搓着胳膊,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它们刚才吱吱吱地叫个不停,还会怕声音?” 我点点头,“它们吱吱乱叫,就是为了抵消掉外界发出来的声音。因为,声波是可以相互抵消的。” 这是初中物理。当一股声波的波峰与另一声波的波谷相叠加,两股声波整幅相同,那么叠加点不产生震动,则可以看作声波抵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