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是要杀了他。”我气愤道。　　 “没错，可谁不想长生不老，谁都会死不是吗？”她喃喃道，没等我回答，便又说道：“我们先来猜猜第一个问题，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想，你应该是五年前溺死的那个女孩。”我说道。　　 “溺死？呵呵呵。”她笑道，“我的名字，别说是你，就连我自己，现在也记不太清楚。”　　 她面露悲伤，我立即转换话题道：“你为什么时候要一直留在这里，难道其实你并非死于意外？”　　 我只是试探，从后来死去的那个安保人员我就猜到大半，但还是有些事情不能肯定。果然，听我提起，她立即变了脸色道：“意外？哈哈，我本来不会死的。”　　 “是那个保安对不对，你已经报仇了。”我说道。　　 “没错，你真的很聪明。他杀了我，我杀了他。”她笑道。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你？”　　 “你知道吗？他本来是我准备要结婚的男朋友，我从小就有能够控制水的能力，但这种能力不大，也不是时常都有用。那一次，也是无意间被他撞见，看见我凭空将水变成固体，他把我当做妖怪，给我下药让我昏迷，便用水将我溺死。　　 后来，他害怕被发现，就偷偷将我丢到温泉里。可怜我这一生都在控制水，却最后被水溺死。”她哀叹道。　　 “你已经杀了他报仇，为什么又要盘踞在这里，还杀死那么多的驱魔师。”我又问。心里隐约知道原因。却不愿说出来。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才说道：“我想，你应该知道原因，你们刚才不就是准备去找他吗？”　　 我立时答道：“这么说，你留在这里的原因，当真是为了那个昏迷的驱魔师。”　　 “没错，”她笑了，“他是我弟弟，原本就是，只是小时候我被家里人送给别人，后来，在这个温泉区才相识，倒是没想到，他身上的那种力量比我还强大，但是，这里没有人欣赏他。但我会。”　　 我不解道：“你这样是故意将他困在你身边，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她脸色瞬间僵冷，我转念一想，又道：“难道，你是在强制运用他身上的力量。你让他昏迷，囚禁他的灵魂，然后，为、己、所、用。”我一字一顿地说完最后的话，顿时间后脊发凉。　　 “你都猜到了，那你也猜到，为什么你我会出现在这里了，是吗？”她笑道。　　 “你想将我也困在这里，你想用我的力量去突破这里的封印，然后呢，然后你打算做什么？”我急切问道，一边在心里暗算着逃脱的方法。　　 她点头，饶有趣味地看着我。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试着冲出这片虚空，但是心里另一个声音警告我，那样我不仅不能离开这里，还有可能激怒她。可是，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我回望她说道：“虚空是你的杰作，你就应该看清楚我身上到底有什么。有些东西是鬼怪触碰不得，如果你不信，就试试。”　　 果然，她原本不断靠近的身躯突然就停了下来，在距离我不到一臂远的地方，她伸长脖子，脑袋几乎贴上我的脸。我尽量不去看她此时足足有一条胳膊长的脖子，她突然笑了，笑声尖锐刺耳。紧接着，她伸出利爪径直穿透我的胸膛。　　 没有流血，也没有预期的疼痛。我已经抱着必死的心态，却发现她的魂魄伤害不了我分毫。她不可思议瞪大眼，顷刻间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我又回到原地，李纪阳和李牟还坐在两旁，看着我像条脱水的鱼般大口呼吸。李纪阳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询问。我断断续续将此前在虚空中的事情讲出来，但李牟却疑虑道：“如果刚才她的灵魂消失了，那为什么这里的假山并没有回到原位。”　　 随着他说话间，我四处张望，现在我们三人还被困其中，而且，假山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向我们移来。看来，刚才的那番对决或许令她明白我不能为她所用，现在，她失去耐心，想要让我们消失。　　 可是却没那么容易。我心中暗自念决，刚才和她的交锋中，当她试图伤害我时，我的灵魂竟然自动做出反应，将她施与我身上的伤害，反作用与她，因而，现在那个女鬼的力量，有一部分在我的体内。　　 不再迟疑，我借力打力般顺着她的力量移动假山，不多时，那些假山便纷纷退去。我害怕那女鬼盛怒之下打算同归于尽，也不敢停留，直接拉上李纪阳和李牟，向着温泉后面的疗养院奔去。　　 到了疗养院，我们见到那个昏迷中的驱魔师于邱，我当机立断打断对他使用画魂术法。但当我见到于邱的灵魂时，他却执意拒绝我要替他超生的提议：“我知道你见过她，她是我的姐姐，在她活着的时候我并没有照顾她，那么等她死去，我想为她做点事情。”　　 他说话语气平稳，态度谦和，一点也看不出是被强迫，如果灵魂自己的意愿强烈，并不愿意离开，那我作为画魂师的我，也无法强求。　　 “可是，即便你这样做，也无法帮助她。你的姐姐现在身处于仇恨之中，而且她的仇已经报了，若是再强留在这个世界上，她注定是要魔化。”我劝道。　　 谁知于邱却不为所动，他叹气道：“我也是个驱魔师，你别忘了。我知道她留在这里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我没有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这么年轻的时候死去。”　　 “你只是愧疚。”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愧疚。”他承认道。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你也知道你自己会变成什么。”　　 这回，于邱不再说话。我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青年，却没有任何办法。就在我准备离开时，一个声音却在身后叫住我。我转身看去，发现那是刚才见过的温泉女鬼，“你有什么事吗？”　　 在这个我自己制造出的虚空中，我并不害怕她，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鬼出现在这里，我会不知道。我四处寻找于邱的身影，却发现他早已消失不见，瞬间我便明白过来：“你竟然将你自己的灵魂藏在于邱的身体中，所以，当我画魂招灵的时候，召唤过来的其实是两个灵魂。”　　 她并未否认，点头应下。我深深呼出一口气道：“你走吧，我即拿于邱没办法，也不能将你制服。届时或许我也只能再次将你封印在温泉边，此外，我也无能为力。”　　 说出这样丧气的话，我竟然突然觉得放松许多。此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应该那样，好像全天下的鬼魂我都应该去想办法尽力制服，但我却没曾想过，也许承认自己的缺失，反而能够更刺激自己成长。　　 所以现在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竟然在无形中帮了我。谁知我话音刚落地，她却出乎意料地说道：“我改变主意了，我也不想生生世世被困在这温泉山中，我想离开。”　　 闻言我却不敢欣喜，她的性格我算是领教过，根本不知道她下一秒又会说出哪种令人意外的想法。果然，只听她道：“我想，让你将我和于邱的灵魂，同时安置在他的身体中，我想要享受新的正常的生命。”　　 “你做梦！”我大声反驳，简直就是天方夜谈，她将灵魂和生命当做什么，她家的后花园吗？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继续质问道：“你的弟弟于邱，知道你生前活的不易，所以才甘愿在你死后魂魄离体地陪着你，你呢，你又为他做过什么。”　　 “他欠我的，本来就该还给我。”　　 “你放屁！”我不禁破口大骂，“他欠你什么，是他杀了你，还是他让你变成鬼魂去杀其他人？”　　 “你知道些什么，当时要不是因为他年纪小，我的父母会将我送给别人养？要不是将我送走，那么他的老师也应该收我为徒，我也能成为个驱魔师，而不是别人眼中的怪物。”他大声喊道。　　 “那你也不应该怪他，你不能将别人对你的亏欠作为你伤害别人的武器。”从她的话中，我明白她也是个可怜人，虽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我还是软下声音劝道。　　 “武器？我没有，是于邱自己要来陪我。我那个时候，报了仇，杀了那个人，我就已经很知足，我那个时候就想离开，但是，是他找上我。”　　 我越听越不对劲，她和于邱的话中，有着大量不相符的证词，到底谁子安利用谁，我不禁怀疑，问出另一个问题：“你的灵魂藏在于邱体内，这个建议，是谁提出的？”　　 “自然是他，他懂得比我多，说这样可以保我灵魂不死不灭。”　　 这便对上号，为什么她作为个不懂术法的通灵人会有能力杀死众多能力卓绝的驱魔人，为什么她会懂得阵法用假山护持，为什么她会长久地存留于世间还能召唤聚集越来越多的小鬼。这一切，都是于邱的计谋。　　 以魂养魂。何种方式我曾今在紫薇道长的书库中看见过，但是失传已久。是道家术法中的禁忌，因为太过凶残，也因为其中蕴含的能量太过巨大。